不多时,赵云、周仓二人下了定峰山,回到屯驻骑兵那个山坳里。
抬目望去,裴元绍依旧是一副骂骂咧咧的样子,正指挥一众骑士,在马尾处系上藤枝。
见赵云、周仓走来,裴元绍迎了上来,他左右瞟了几眼,嘟囔道:“龟孙那鸟人,死哪去了?”
赵云知道裴元绍在找孙庭,而且这货私下还给孙庭取了一个龟孙的诨号。
当然,不止裴元绍诧异怎么没见孙庭回来,很多骑兵也是那副表情,就差直接问赵云了。
只见,赵云面露悲切,努力挤出两滴眼泪,悲恸道:“孙军侯心系国相安危,竟不顾劝阻只身登上峰顶,却不慎跌落山崖,因崖下是黄巾贼营地,暂不知其生死,云有愧国相啊!”
“死了最好!”
裴元绍嘀咕一声。在这段时间,孙庭仗着是常山相之侄的身份,没少欺负裴元绍,裴元绍对孙庭是既恨又忌惮。
“这”
一众骑士大哗,顿时窃窃私语了起来。孙庭跌落山崖,生死不知?这个消息实在令他们难以消化,虽然孙庭平时骄横跋扈,但他们都是孙庭的老部下,情谊还是有些的。
“赵司马,属下请令寻找公子!”
骑兵群中,突然走出十多名骑士,来到赵云面前,齐齐道:“吾等请令寻找公子!”
可见,谁身边还没有几个亲信?
不叫孙庭军侯,而叫公子!这显然是在告诉赵云,孙庭乃是孙瑾之侄,身份高贵。
赵云看了一眼这十多人,这些人平日里,就如仆从一样照顾孙庭,如今听到孙庭出事,要去寻找,他并不意外。
不过,孙庭是被自己杀死的,赵云自然不会让他们去找,悲伤道:“孙军侯乃是看到黄巾军即将攻上苍岩山,担心国相安危,才不慎跌落山崖;如今国相岌岌可危,我想若是孙军侯在此,定是要当先解苍岩山之困,救出国相!若尔等现在去寻孙军侯,一旦惊动黄巾贼,岂不打草惊蛇,届时如何救出相国?”
这十多名骑兵一听,也觉得有道理,孙庭跌落山崖,崖下就是黄巾军营地,要是惊动了黄巾军,就暴露了我方,到时候导致苍岩山被破,国相身殒;那我们去向孙庭尽忠有什么用?还是先救相国要紧。
“请司马发兵营救国相!”这十多人又是齐齐道。
赵云再次仔仔细细看了一遍这些人,才下达了即将出战的命令。
命令一下,近五百骑士,开始检查战马、兵器、衣甲,做着各自的战前准备
苍岩山下,黄巾军后方,张字帅旗下,张宝扶剑站在临时搭建的高台上,一双虎目,紧紧盯着山上的攻防战。
山上的官军杀退了一波又一波黄巾军,官军防线之下尸山血海,山坡被鲜血染红,都开始变得泥泞。
高台上令旗变换,又一支万人队顶了上去,万人队后方,是三千多名张宝直系黄巾力士,充当督战队。
前不久就是在这里张宝遭到伏击,损失了一千多黄巾力士为此张宝心疼了好久。
就在这时,张宝身旁郭太神色钦佩道:“此战过后,大浪淘沙,将军麾下必然更加精锐!”
张宝为何要在此与占绝对地利的常山军死磕?
原因有两个,第一个是要一雪前不久在此被伏之耻!
第二个就是要消耗军中老弱减轻负担,留下精壮。
因为如今的张宝,已经意识到黄巾军最大的弊端,那就是裹挟百姓,看似可以壮大声威。实则弊大于利,百姓良莠不齐,打顺风战,人人当先;但若遇到硬战,便是四散而逃,拖累全军。
若以后,遇到像常山境内这样坚壁清野的事情,人多反而坏事,不用官军来打,粮草就可以拖垮己方。
攻破石邑虽然获取了官军大量粮草,但对数量庞大的黄巾军来说,也是杯水车薪。
所以,张宝打算用战争消耗掉军中老弱妇孺,减少粮草负担。
同时,还能激发黄巾军对官军的仇恨,何乐而不为呢?
“哈哈!”
张宝大笑道:“全仗阿太你多谋啊!”
其实,此计并非张宝所想,而是郭太向张宝提议的。
由此可见郭太有多阴毒。
“为将军尽职,乃末将本分!”郭太躬身道。
张宝心情大好,刚要去扶郭太,武艺不凡的他,突然发现脚下的高台,好似发生轻微的抖动。
“将军你看那边!”
张宝身侧亲卫大将严政一指谷地南面的原野上,只见漫天尘土卷席而来了。
“是骑兵!”
当年,张宝跟随兄长张角,曾去过边关,亲眼见到过骑兵发起冲锋,其恐怖的冲击力,令张宝至今难忘。
这些年来,张宝一直渴望组建一支骑兵,数次求张角;却因为骑兵耗费巨大,无力组建。
起义到现在也有三个多月了,黄巾军还从未与一支骑兵正面交锋,以至于张宝都快忘了骑兵的存在。
看到数里外,碧蓝的天空下,铺天盖野的扬尘,张宝估计起码有数千骑?
这是哪一支官军?
莫非是幽州的幽州突骑?随即推翻了这个猜想,幽州在北,那么幽州突骑不可能出现在南面。
那难道是并州兵骑从并州而来?
显然,张宝很自然地忽略了常山的五百骑兵,因为观其声势,根本就不可能是几百骑能有的声势。
“撤!”
骑兵的恐怖,张宝见识过,以至于他非常忌惮,急声道:“御敌!御敌!”
鸣金一响,攻山的黄巾贼如蒙大赦,慌忙后撤。
谷地南面,黄巾营地里大呼声、喝骂声不止,显得非常杂乱,各贼将在张宝命令下组织御敌阵型,乌合之众的贼兵哪里懂什么阵型,不过就是密密麻麻站在一起,试图用人肉盾墙挡住骑兵冲锋。
而张宝则领着直系黄巾力士,向北后退。
苍岩山上,黄巾贼退去,孙瑾、郭典等一干官军,也发现了南方原野上扬起漫天扬尘的骑兵。
这一切说起来很慢,其实只是转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