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州,邺城。
逃出壶关,沿着滏口陉一路向东两百多里,灰头土脸的高干出现在邺城外。
看着呈横前方的邺城,高干心中惶惶不安;壶关因他而丢,他该如何向舅父袁绍交代?
“高长吏!”
韩猛唤了一声望着邺城发呆的高干。
看到高干这模样,韩猛没有一点看高干笑话的意思。
虽然壶关因高干而丢,但韩猛身为壶关守将,也有一部分责任。
韩猛深知,壶关对上党境内冀州军实在是太重要,而今壶关丢了,上党境内两万冀州军,就与冀州切断了联系,这个后果是非常严重的。
等下主公要是得知了…?
韩猛不敢去想了,对高干道:“高长吏,事已至此,唯有向主公请罪!”
高干亦知道,躲是躲不过去的,跳下马背,卸下身上衣甲,露出白嫩的上半身。
韩猛一见,顿时知道高干要干什么了?
负荆请罪!
韩猛有样学样,脱掉上身衣甲,露出一身腱子肉。
少倾,军士弄来荆条给二人绑在背上。
绑好荆条,高干扫了眼神情沮丧的一众溃兵,对韩猛道:“走吧!”
………邺城内,州牧府大门前。
袁绍开怀大笑,把着一名俊秀文士的臂膀,喜道:“今早喜鹊当门,绍知必有喜临门,文若快请!”
袁绍最受天下士人推崇的,乃是其折节下士之名,因此很多有才能的人,都愿归附其麾下,为袁绍效力。
今天,曾被南阳名士何颙称赞有王佐之才的荀彧,携宗族来投。
袁绍一听荀彧来投,秉持自己折节下士的作风,亲自到府门外迎接荀彧。
名望天下的袁绍出府相迎,这是多么荣幸的事,令荀彧受宠若惊的同时,对袁绍好感大增,感动道:“袁州牧请!”
“同请!”
袁绍热情地把着荀彧的手,二人联袂入府,一众随从簇拥着二人。
进入州府大堂,袁绍请荀彧入座,又派人去请麾下一众智囊来见荀彧。
袁绍这人,名望很高,也比较喜欢显摆,最近有不少名士来投,比如刚正不阿的田丰,忠烈慷慨的审配等人。
只要是名气较大的名士来投,袁绍都会将麾下一众智囊召集起来接见。
荀彧有王佐之才的高名,又是颍川高门出身,自然能享有这番礼遇。
没一会儿,袁绍麾下,逢纪、许攸、田丰、审配、辛评、辛毗六大谋士前来。
袁绍当即给荀彧一一介绍…
而名士与名士之间,自然少不了互相吹捧,一时间堂中谈笑风生。
“主公!”
袁绍正与众人聊得开心,堂外一人躬身施礼。
七大文士停下交谈,齐齐望向堂外之人。
袁绍心情好,笑道:“何事啊?”
堂外之人望了一眼仪表不凡的七大名士,对袁绍躬身道:“高长吏、韩将军二人,于府外负荆请罪!”
负荆请罪?
堂中七大名士一愣,除了荀彧,另外六大谋士心头不禁咯噔一下。
袁绍面上笑容也僵硬了,高干奉命押送粮草去上党,韩猛驻守壶关。
而现在,这两个人在府外负荆请罪,不用想也是出了大事。
荀彧这样的聪明之人,一看众人表情,也看出肯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袁绍定了定心神,看向荀彧:“文若舟车劳顿,请至新宅休息,晚上为文若设宴接风!”
荀彧带着宗族来冀州,袁绍早就得到消息,所以在邺城已为荀彧安排了府邸。
“谢袁州牧!”
荀彧躬身相谢,虽然他想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但他刚刚才到邺城,看袁绍的意思,也不想让他知道,他只能先安顿家人。
随即,袁绍唤来一名小吏,为荀彧引路。
荀彧出府时,看了一眼跪在府门前负荆请罪的两名男子。
荀彧在小吏引导下去新府邸……
而高干、韩猛二人,则背着荆条进了州牧府。
大堂里,袁绍高坐铜案后,左右两侧跪坐六大谋士;袁绍看向高干、韩猛二人,压着怒气道:“说吧!”
高干心中惶恐,跪在地上垂着头,不知该怎么开口。
韩猛性子直,低头道:“壶关丢了!”
袁绍以及六大谋士虽然已经意识到了,可听到韩猛亲口说出,还是很心惊;壶关地势险要,怎么说丢就丢了!
失了壶关,上党境内的两万冀州军可怎么办?
袁绍面沉似水,要不是有六大谋士在,要注重仪态;否则,他必定冲上踹死这俩混账,冷冷道:
“壶关天险,到底怎么丢的?”
韩猛低着头望向高干,意思是丢了壶关你责任最大,你来说。
“混账,还不快说?”
一看韩猛望向高干,袁绍就知道,壶关之失,必定是他这亲外甥造成的。
被袁绍一喝,高干吓得缩了缩脖子,硬着头皮,忐忑道:
“三日前,属下押送粮草出壶关不久,在浊漳河边遭到白袍军伏击,我方因军力疲敝,不敌白袍军,被一路追杀至壶关,然…然后……”
说到这里,高干说不下去了!
“然后你叫韩猛打开关城,白袍军趁机杀入壶关,是也不是?”
袁绍气愤不已,这个混账东西,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是!”
高干头垂得更低了,匍匐在地。
袁绍胸腔起伏,怒气翻滚,他真想下令,将高干叉出去砍了。
可想到自己长姐就这么一棵独苗,怒喝道:“滚出去!”
高干如蒙大赦,跪退出堂。
韩猛心中庆幸,亲人果然是亲人,犯了这么大的过错,就这么算了!
若是我不开壶关,致使高干死在关下,那对我就是祸事了。
高干、韩猛狼狈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