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高挂,月光清冷。
安次城以西的原野上,一万五千冀州军顶着夜色,向东急行……
他们在与时间赛跑,争分夺秒。
“快…快点!马上就到安次了!”
深沉的夜色中,高干骑着骏马,大声呵斥。
去年,袁绍在上党布下伏兵,欲杀赵云;可却因高干的原因,导致壶关失陷,使处于优势的袁绍,瞬间局势倒转成为劣势,最终两万冀州军全军覆没,大将颜良陨落。
经此事后,高干一直抬不起头来,深以为耻,发誓定要一雪前耻。
今日,王门开城投降,迎冀州军入城;随即,袁绍麾下一众谋士,请求袁绍立刻出兵安次。
当时,高干见一众谋士意见出奇的一致;没有平日里,争论不休的情况。
高干马上意识到,这定是一个立功的机会,这么多谋士意见都一致,准没错。
于是,高干当即向自己舅父袁绍请命,请求率军夺取安次。
袁绍也心疼自己外甥,决定给自己外甥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袁绍派遣机动性最强的两千骑兵,先夺安次。
然后,再让高干领一万五千步军去安次。
袁绍想来,在这么保险的情况下,自己外甥这次肯定能干好。
临走时,田丰嘱咐高干步步为营,不可急躁。
而郭图却认为,兵贵神速,要在赵云没有反应过来前,驻进安次城。
因为这事,谋士团又争论了起来,最终袁绍被郭图大论兵法说服,让高干急行军驻进安次城。
而高干也是这么想的,一定要在赵云反应过来前赶到安次,只要驻进安次城,就能让赵云在城下撞得头破血流。
于是,高干从领军出发,就一直在跑,不到三个时辰,急行军近一百里。
想着马上就要到安次了,高干有种即将扬眉吐气的感觉。
就在这时,天边好像放了一个闷雷,高干眉头一皱,暗道:春雷也没有这么早吧?
高干感觉很不正常,寻声向北面望去,无尽的黑幕中,轰鸣声好像更清晰了!
高干一个激灵,他马上反应过来,这他妹的不是雷声……是骑兵!
顿时,高干浑身冰凉,嘶声大吼:“立阵!快立阵!敌骑来了!”
其实,此刻不用高干大喊,冀州军也发现了异常,因为轰鸣声越来越清晰,脚下的大地也在轻微的颤抖。
急行近百里,一万五千冀州军早已精疲力尽,听到骑兵袭来的轰鸣声瞬间大乱,惊恐地吼叫声响成一片。
高干一见麾下乱糟糟的,整个人就像掉进了冰窟,他不禁想起田丰的原话:我方骑兵定能抢先夺下安次,而高将军应步步为营前往安次,谨防赵云麾下精骑!
随即又想起郭图,一扒小胡子,说道:孙子有云,兵之情主速,乘人之不及,由不虞之道,攻其所不戒也!
想到这里,高干不禁仰天悲呼:“郭公则误我,竖子误我!”
耳际,大队骑兵轰鸣声震耳欲聋,高干知道,又凉凉了!
上次在上党,麾下精疲力尽,被白袍军一触即溃。
而今,又是精疲力尽!
全完了!
“将军,快走!”
不仅高干知道凉凉了,高干的亲兵也知道,在这种精疲力尽的状态下,遇到骑兵完全没救了!
只能逃!
“不!”
高干噌的一声,拔出腰间佩剑,上次已经够窝囊了,岂能再窝囊一次,大喝道:“死战不休!”
“将军,兄弟们都已经溃了!”
亲兵哭丧着脸,骑兵还没有杀到,光这声势,已经吓跑了大伙儿,还怎么死战不休?
高干回首一看,部下四散奔逃,鬼哭狼嚎!
“…?”
高干目瞪口呆,上次一触即溃,这次居然未触已溃?
我这是什么命?
“将军,快走吧!此非战之罪啊!”
忠心的亲卫心急如焚,再不跑就没机会了!
“呃啊!”
高干仰天怒吼,我真不想逃啊!
……………
“轰隆隆!”
黑幕中,滚滚铁骑似幽涛奔涌而来…
原野上,上万冀州军亡魂皆冒,四散奔逃;一路急行近百里,精疲力尽的他们哪里还有抵抗的力气和勇气?
然而,两条腿的人,又哪里跑得过奔行如电的骑兵?
数千铁骑如洪流般奔涌而来,无数奔逃中的冀州军,被撞飞、被踏碎……
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咔嚓作响的骨骼碎裂声,惊恐的哭喊声……无不令人毛骨悚然。
这一刻,整个原野,在夜空下,是一面倒的屠杀,奔行中的骑士如狼似虎,手中铮亮的长刀左右挥砍,一个个奔逃的冀州军,绝望的倒在路上……
飞溅的鲜血,染红了大地,映红了刀光!
敌人未触先溃,这让第一次上战场的甄尧,有种所向披靡的感觉,手中一杆马槊,上翻下舞,极为骁勇。
亡魂丧胆的冀州军绝望了,他们不再奔逃,再跑也跑不过战马,一部分人惊恐的跪地求饶。
赵云一勒马缰,龙胆指空,高声大喝:“降者不杀!”
“主公有令,降者不杀!”
紧随赵云的八百虎卫,齐齐大喝,传达命令。
声音在夜空下,似接力一般传达,追杀冀州军的白袍军,高声嘶吼:“降者不杀!”
狼奔豕突的冀州军如闻天籁,他们不再跑了,猛得跪伏在地,接受命运的审判。
当晨光刺破黑暗,平坦如砥的原野上,是一望无际的修罗战场,一队队浑身浴血的白袍甲士,押解着一长串垂头丧气的冀州俘虏,汇聚起来。
随着时间推移,赵云面前,冀州军俘虏越聚越多,一眼望不到尽头。
这时,四部天狼骑统领前来汇报斩敌首级,以及俘获俘虏数量,总计斩首三千余级,俘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