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的那种嬉皮笑脸的样子完全不同。
王从碧下意识地低下头,想避开那道目光。
尉迟九仪却给她让开一块空间,向旁边移了一步,伸手摸向她的头发。
“你想”
王从碧不知道尉迟九仪想干嘛,不自然地用手架了一下。
她话还没问完,尉迟九仪的手就落到了她的发髻上,把快要掉下来的珠钗给她插了回去。
“还好我动作快,不然待会儿你头发就要散了。”
尉迟九仪看着王从碧的头发,满意地说道,“怎么样?我动作很轻吧,没插到你头皮吧。”
“没。”
王从碧脸色微红,才知道尉迟九仪是怕她头发散开丢脸,并不是想做点什么。
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看向尉迟九仪的脚下。
乐曲越发激扬起来,尉迟九仪身上红袍的下摆在空中飘动,金色的纹样反射着烛火,流光溢彩,衬托得他那细腰更为精悍。
王从碧不知为何突然想起范书臣来。
她也为范书臣做过这样的长袍,那时候的他身材看起来好像没有这样好,而且他这个人也没有这样温柔。
范书臣总是自顾自地做事情,就连和她共舞的时候,也是自己跳自己的,一次都没有谦让过她,但这次共舞却是尉迟九仪迁就她。
记忆与现实在眼前重叠,王从碧叹了一口气,手脚也慢了一拍。
尉迟九仪一直看着王从碧的表情,看她突然叹气,还以为她累了,于是向冯婆娑投去询问可否停下目光。
冯婆娑看见尉迟九仪和王从碧共舞已经心满意足,这会儿倒也不要求尉迟九仪继续跳下去了,便干脆地请王从碧再入席喝茶。
“今日之宴,佳肴美酒,皆是夫人厚意,吾不胜感激,愿以此茶聊表谢意。”
喝完茶,王从碧按照礼仪感谢了冯婆娑的盛情款待,又赞美了一通宴会的华丽,最后才以天色已晚为由告辞。
冯婆娑也不挽留,只是用眼神示意尉迟九仪送王从碧回家。
“今日真是谢谢你了。”
把王从碧送到门口,尉迟九仪露出感激的表情,“这么好的菜就当我明日的中秋贺礼了,你明日记得还礼啊,衣服,吃食什么的都可以。”
“啊?”
王从碧想起往事,心中本来有些低落,但听见尉迟九仪毫不客气的话,那些愁绪瞬间被怒火给冲击得无影无踪,脑袋一下子清醒过来。
“我帮了你的忙,你还要东西,你讹我一次还有第二次啊,你你给我等等。”
看着尉迟九仪跑出去三丈远的背影,王从碧只能在门口咬了咬牙,最后跺脚回去了。
她没有回头,所以就没有注意到本该跑远的尉迟九仪已经停下了脚步。
他躲在阴暗处,浅浅的灯火照在他脸上,映出他眸中温润的光晕和唇边浅浅的笑意。
翌日,中午。
秋月带着一身怒气从京兆尹回来。
王从碧这会儿正在和春花核对开书铺的东西,看到秋月的表情,她先打发春花去厨房看看菜色,然后才示意秋月坐下休息。
“怎么?他们又敷衍你了?”
“是。”
秋月想起自己京兆尹的遭遇就气不打一处来。
“奴婢今日大早就去了,结果没有一个人肯搭理奴婢,只说他们忙着做事情让奴婢改天再来。”
“要不是奴婢塞了一些钱给小吏,他们还不肯说是什么原因呢。”
秋月气呼呼地说道:“他们就是不想得罪范大人,不然那么多天了,他们也能上面催催范大人把婚书和放夫书交过去。”
王从碧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所以她也就没有生气。
不过看秋月气狠了的样子,她还是出言安慰了一下,“又不是你的错,你生气做什么。”
御史台监督百官,京兆尹和户部都是被监督的对象,他们不想和范书臣对上也是正常的,又不是人人都是尉迟九仪那种不怕天,不怕地的泼皮无赖。
不过,总这么拖着也不是办法。
王从碧有些心烦,她写了放夫书就是不想再和范书臣过下去了,但范书臣就是一直拖着。
这拖着到了最后,还不是要做个了解,只是可能闹得双方都不好看而已。
何必呢?
现在分开好歹还有些体面,再闹下去,丢脸的可不是她啊。
“娘子,庄子上来人了。”
春花领着一个人站在屋外,“他说庄头给娘子带了话。”
“什么?”
王从碧闻言站了起来,刚想问话,又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于是便先让春花搬来椅子,又端了茶水,这才慢悠悠地问道:“庄头让你给我带什么话?”
“谢谢娘子。”
带话的汉子先是对王从碧行了一个礼,然后才开始把范书臣前日跑去庄子上找她的事情详细地说了一遍。
“本来昨日庄头就吩咐让早点过来的,结果城里突然出现了什么美男子什么的,弄得人人都挤在路上围观,奴婢挤了一上午都没有挤进城门,直到今日,奴婢才进得了城。”
汉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结果进了城,又不知道娘子住在哪里,问了铺子里的掌柜,这才找了过来。”
尉迟九仪这个浑人。
王从碧揉了揉额头,“这事我知道了,你先去吃点东西,休息一下。”
“那范大人那边?”
汉子觉得有必要提醒王从碧一下,“看样子,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没事,我不会怕他的。”
王从碧对着汉子宽慰地笑了笑,“你吃完东西,好好睡一觉,明日你回去和庄头说,让他不要担心,我自有办法。”
让春花领人下去后,王从碧的脸一下就冷了下来。
旁边的秋月虽然也已经知道范书臣去过庄子的事情,但这会儿还是皱起眉头,问道:“范大人他到底想做什么啊?”
“在庄子住了那么多日都不来找人,从庄子搬走了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