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哪行啊。”
王从碧被尉迟九仪的话吓得不行。
这得多缺德才能想出这样的事情,范书臣好歹也是个朝廷命官,被扒光了丢到御史台,不光是丢他一个人的脸,也是丢朝廷的脸。
到时候范书臣别想做人了,他尉迟九仪也不会有好下场的。
王从碧好说歹说才终于让尉迟九仪放弃这种不靠谱的想法。
等回到家后,她才有时间理一理今日发生的事情。
“尉迟九仪这个无赖。”
王从碧一个人待在内室,偷偷地骂了尉迟九仪一句。
也只有他这种无赖,才能做得出在大庭广众之下和她告白的事情。
要是她当堂叱责他的话怎么办?
难不成因为调戏别人被关进京兆尹吗。
可见,他是已经想好了自己不会骂他了。
王从碧揉了揉还在发热的脸颊,打了枕头一下,刚好被端着甜汤的春花看见。
“娘子,你这是?”
春花的眼睛纳闷地在枕头和王从碧来回看了看,“这枕头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想弄软些,好睡觉。”
王从碧面不改色地说道:“你端的是什么,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哦,桂花甜汤。”
春花反应过来,把手里的碗递给王从碧,“娘子,你快尝尝好不好吃。”
王从碧这会儿有点饿了,接过碗就舀了一勺。
“倒是不错,味道香甜。”
吃了一口,王从碧夸奖春花,“你厨艺见长,做东西越发好吃了。”
“这不是我做的。”
春花笑了笑说道:“是隔壁水龙送过来的。”
“他说尉迟大人最近有了心仪的娘子,要当什么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的贤夫,所以开始苦练厨艺,势必要抓住那位娘子的胃,然后抓住那位娘子的心。”
“所以啊,娘子,你怎么喷了?”
翌日。
天朗气清,秋色宜人。
可这样的好天气下,宫中的勤政殿中却是阴云密布。
勤政殿是余国群臣早朝的地方,平时陛下来了之后都是让人有本上走,无事退朝。
偶尔有些事情上奏,也是群臣讨论,得出结论便散朝离去。
只是今日却和往常不一样,值守太监刚说完“有本上走,无事退朝”四个字,便有一个人穿着青色官服,肤色漆黑,个子不高,举着一块斑驳的竹笏板的年轻官员站了出来。
用不太熟练的京城话,年轻官员慷慨激昂地说道:“臣有本奏,臣要弹劾金吾卫中郎将尉迟九仪及御史中丞范书臣。”
“这两人身为朝廷命官,不思报效皇恩,竟于金吾卫内室拳脚相向,失仪失态,有辱官体。此乃公然违抗朝廷法度,破坏官场风气,贻笑大方,不可不惩。”
“《礼记》有云,君子不重则不威。尉迟九仪与范书臣,重则不威,威则不重,公然失礼,如何服众?”
“朝廷之法,严明如山,岂容私斗?”
“尉迟九仪与范书臣,不顾法纪,公然斗殴,是为不忠不义,不仁不智。”
“臣请陛下,依律治罪,以儆效尤。”
“若不严惩,恐后有效仿,朝廷法度将不存在,官场风气将日益败坏,于国于民,大害也。”
哇哦!
这用词用得太狠了,简直就是明着说这两人就是国之蛀虫,败坏官场风气,必须让他们死才对。
所以,这位楞子是谁啊?
群臣偷偷在下面交头接耳,一个六七品的小官居然弹劾四品和五品的官员。
四品的尉迟九仪是武官,和那小官没什么关系,他弹劾一下也没什么。
可那五品官员范书臣,却是这小官的顶头上司,他也弹劾,莫非是
群臣转头看向站在前列的御史大人,难不成是受到更大上司的指引,想把范书臣给干下去,然后把位置腾出来。
可就算这样,范书臣也是御史台的人,他被罚,御史台的诸位好像都要吃挂落吧。
这小官也太耿直了些,或者他背后还有其他黑手再推波助澜不成?
众人议论纷纷,偷偷看向上面的天子。
当今天子,今年刚刚四十,长相英俊彪悍,身形魁梧威猛,那身黄色的帝王常服把他身上的肌肉都显得明明白白,让人一看生畏。
在他的威慑下,朝中群臣也都是奉公守法的能人,从未出现过什么出格的事情。
但现在,这小官居然说尉迟九仪和范书臣互殴。
这两人,一个是他看好的近卫,一个是御史台的新秀,一个是武官,一个是文臣,两人之间都没有什么交集,怎么能够殴到一块去?
这是有什么误解?
还是背后有什么问题?
天子看着在下面不知道想什么的御史大人皱起了眉头,“可有此事?”
御史大人在那个年轻官员站出来的时候就知道可能会不好,但是他没有想到那个年轻官员居然这么大胆,就当着诸位大臣的面,把范书臣和尉迟九仪互殴的事情给捅了出来。
他都没有想出应该怎么才能够把这事情给圆过去,就听见上面陛下的质问了。
无奈之下,他只能站出队列,支支吾吾地说道:“是有这么一回事,可这也不算什么大事。”
“失仪失态,有辱官体也不是什么大事,那什么是大事?”
御史大人的话刚落地,就有一个穿着红袍的官员站了出来,“御史台纠察百官,衣服乱了都是失仪的大事,现在两人都打起来了,反倒不是什么大事了?”
“就是,这这位大人也说了,”
另一个红袍官员也站了指出了,指着弹劾的小官说道:“公然斗殴,是为不忠不义,不仁不智。”
“若是不严惩这两人,以后有人效仿,在朝会上也打起来,你们御史台也说没事吗?”
“就是,陛下应该严惩这两人,以防后人效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