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七分成?”陈扬拧眉思索。
一两银子的定价不低,三七分成,每瓶他能分到三百文钱。
十瓶就是三两银子,一百瓶便是三十两!
陈扬心动不已,他的军饷一月也才六两!
庭州驻军三万余人,普通将士几乎人人都得了冻疮,一到天寒发作,手脚又肿又痛,彻夜难眠,比刀伤剑伤还折磨人。
这来自乌犁的冻疮膏疗效很好,他昨晚睡前抱着试试看的心理往手上抹了一层,夜里居然不痒了。
安安稳稳睡了一夜,早上起来,跟缺水干裂的黄土地一样的手背居然不干也不硬了。
这么好的疗效,带到军中必定能引得众将士争先抢购。
陈扬没急着应下,而是拿乔道:“在军中做生意是违反军纪的,我冒着这么大风险才得三成利?不行,五五分,一人一半。”
江颂宜对此早有心理准备,她无奈道:“陈大人,那乌犁商人赠了我几百瓶冻疮膏,若是好用,给去往乌犁的商队捎句话,他们会送货过来。
也就是说卖完这批货,再想接着做这笔生意就要花钱进货了,进货成本我来承担。
一瓶冻疮膏进货价格四百文,您若是占了五成利,我只剩下一成利,这一成利值得我用罪奴的身份去冒险吗?”
陈扬哑然,只好放弃讨价还价,转移话题道:“你那儿有多少冻疮膏?”
江颂宜道:“两百多瓶,我已经托商队捎口信到乌犁,不日便会送一批新货过来。”
“你先给我拿一百瓶,我到军中试一试。”陈扬把丑话说在前头,“我不垫资,东西卖出去了再给你钱。”
江颂宜笑道:“好。”
江颂宜回了一趟江家,取来一百瓶冻疮膏交给陈扬,他鬼鬼祟祟地带着东西离开了。
过了两日,陈扬再次来到奶茶摊子前。
他今日休沐,没穿军服,一身常服的他看起来跟城中普通百姓无异。
见了江颂宜,他脸上难掩激动之色。
把江颂宜叫到奶茶摊子后,陈扬交给她一包碎银子,态度也跟两日前截然不同,变得客气起来。
“江姑娘,这是七十两,一百瓶冻疮膏卖完了,你把家中的存货都给我,再给乌犁那边去个口信儿,让他们多送些过来。”
江颂宜从容不迫道:“已经让商队捎话去了,估摸着再过几日就能送来。”
“尽快!”陈扬语气中满是喜色,“你说的没错,这东西比骆驼油好用多了,骆驼油又黏又腻,擦十天半个月都难见好。
这冻疮膏只要抹上两日就能去红消肿,军中许多将士都在催我多带些回去,趁着这个机会,咱们联手大赚一笔!”
相比陈扬的激动,江颂宜脸色从容:“陈大人,我能一次弄来一万瓶,你能带到军中吗?”
陈扬一愣,迅速明白过来江颂宜话里的意思,他脸色微微一变。
军中若是短时间内大量出现同一种东西,势必会引起上峰注意,他在军中兜售冻疮膏的事便会传出去,到时候少不得要挨一顿军棍。
江颂宜这是在提醒他要低调行事,切不可被利益冲昏头脑。
一念及此,陈扬神色微敛:“是我大意了,还好你提醒了我。”
江颂宜见他一点就透,知道自己没找错合作对象,这个陈扬虽然人品一般,但有些小聪明。
“我家中的存货可以全部给你,但卖完之后要消停几日。”江颂宜道,“等乌犁那边送来新货我再找你。”
“好。”陈扬点点头,多看了江颂宜一眼。
他知道流放来庭州的罪奴以前非富即贵,不过大多数人从京城到庭州,一路上吃尽苦头,脾气基本都被磨得所剩无几。
这姑娘倒是跟他见过的其他罪奴不一样,浑身透着不卑不亢的锐气。
而且还很聪明。
她找上自己合作,在军中售卖冻疮膏,一方面是因为她是罪奴,涉及到这么大利润的生意不能做。
二来是因为一两银子的定价,普通百姓买不起。
军中将士每月能领六两军饷,庭州苦寒,大多数人冬天只能喝点小酒消遣,有钱都没地方花。
不缺钱,又因为常年练兵生了满手满脚冻疮的他们无疑是冻疮膏最好的购买者。
想到这里,陈扬看她的眼神带了几分佩服。
江颂宜把摊子上的事交给江家女眷,回家取已经去掉标签的冻疮膏,交给陈扬。
当天晚上,全家人吃过晚食,围坐在一起烤火时,江颂宜拿出了那包碎银子。
“第一批一百瓶的冻疮膏卖出去了,这是卖冻疮膏得来的银钱。”江颂宜道。
许卿如坐得离她近,中间只隔了白令容,她立刻将那包银子接过,打开数了起来。
“这么快?”江元柏问,“你卖给谁了?”
江颂宜没有隐瞒,将自己找上陈扬,让他代为在军中兜售冻疮膏,利润三七分的事说了。
她话音刚落,花想容问:“陈扬……是不是上次砸了我们家摊子那个将士?”
江颂宜点点头:“对,是他。”
江玉窈皱眉:“那不是个捧高踩低的混蛋吗?你为何找这种人合作?”
“陈扬有些小聪明,也足够谨慎。”
江玉窈不以为然:“可是一瓶冻疮膏要分他三百文钱,我们卖几十碗奶茶才能赚到这些钱,想想就不值当。”
江颂宜:“有舍才有得,若是没有足够的利益驱使,没人肯承担这么大的风险。”
众人虽然对陈扬这个合作对象颇有微词,但冻疮膏卖出去是好事,看着许卿如手中白花花的银子,很快又高兴起来。
“一瓶冻疮膏能赚七百文,十瓶就是七两银子,一百瓶七十两,一千瓶就是七百两!”
许卿如越算越高兴,“庭州那么多将士,若是人手一瓶,咱们光靠冻疮膏这个进项就能养活全家人了,那还辛辛苦苦摆什么奶茶摊子啊,把摊子关了吧。”
两个女儿跟着江颂宜早出晚归,在外头一冻就是一整天,她很是不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