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您现在一个人生活吗?”
“是的。”
“您住院了,理应让儿女回来啊,一个人多不方便。”
王婆婆摇了摇头,出乎意料的坚决:“不必了,他们很忙,再说了,又不是什么大事,我还年轻呢!”
苏薄笑了一声,觉得这王婆婆人可真好玩,不由得放宽了心态。
“王婆婆,你思想可比一般老人家前卫多了,刚才我语气有点不好,您见谅。”
王婆婆摆摆手,表示毫不在意:“苏小姐,这不是什么大事,没必要计较。”
“您叫我小苏就行。”
“好嘞,小苏。恕婆婆多嘴,小苏疑心很大,对人心的好意有敌意吗?这可不好。”
苏薄垂眉,对眼前老人的唐突没有丝毫的怒意,反而还笑着说:“是的。我是孤儿,从小在孤儿院长大,经历过很多比常人不一样的事,难免对这个社会突然而来的好心有些怀疑,习惯了,习惯打量这个从不求回报却对你好的世界。”
她的眉眼有着她这个年龄段不应该有的沧桑感,像是一位垂垂老人经历了岁月的打磨,变得如磐石般坚硬。
这样的孩子莫名的有些心疼,若不是伤害的过重,怎可处处慎重待事。
真可怜。
“小苏你信佛吗?”
苏薄摆头,真有佛的话,怎么都不看看她,怎么都不对她好点,当她一个人独自承受黑暗的时候,怎么没人帮她?诚然,这个世界是没这些东西的。
“不信。”
王婆婆笑着将脖子上的玉佛取下来,颜色有些发黄,款式有些年旧,应该带着有些时日了。
“小苏,佛乃心中,你说有就有,你说没有,也不强求。可是,王婆婆知道,早年我做错过很多事,后半生老伴早死,儿女们也都有自己的家庭,也不太爱管我这个的糟老太婆,每个月打的钱少之又少,回家的次数也是寥寥。”
“或许是年轻时候造的孽,到老了我才愈发觉得这个世界有因就有果,有果就有得,晌悔大师说过,每个人现在所走的每一步都是为了日后半辈子所积的德,所造的孽。”
“所以,我才开始做善事,我这一个身体都快入土了,倒也是为了我以后的儿女,孙子们积积德,但也是赎罪了。我不知道你懂不懂,你是个孤儿,小孩子心思单纯,没有什么坏心眼,你以前所遭受的,大概是替你为以后的磨难所积累的坚强,没有一个人的人生都是安安稳稳,一帆风顺的,你经历的越多,以后错的就越少。”
“小苏,你还年轻,不能这么消极,满满的负能量,以后会带坏你的人生。这个玉佛虽然便宜,值不了几个钱了,但咋俩有缘分,你若是不介意我就送你了。”
苏薄连忙摆手:“不用了,王婆婆,这是你的贴身之物,我怎么拿了去。您说的是有理,但或许我还不够成熟,一时间消化不来,您所说的那个晌悔大师是哪个啊?有本事您也带我们去看看吧,也让我好好想想。”
王婆婆见她态度坚决,也不好使劲儿往人手里塞,将玉佛捏着掌心里,她慈祥的微笑:“晌悔大师是我无意间在礼安寺遇到的,那个时候我还小,现在算算也就比我大个一二十岁,是个和尚,懂得的事不少,见多识广,我很感谢当时他为我指点迷津,哪怕我现在生活拮据,窘迫,但我现在一身轻,做着自己的的本分,也能好好的安享晚年了。”
苏薄点点头,看来这晌悔大师还非见不可了,毕竟王婆婆把他说的那么玄乎。
王婆婆只住了一个星期的院,便急不可耐的想回家,苏薄和医生都劝她多休息,可她却执意要出院,拗不过她的态度坚决,苏薄只得不得已帮忙将她送回家。
在车上,苏薄忍不住问了句:“王婆婆,您这么着急做什么?”
王婆婆眼角的皱纹加深。带着笑意:“小女儿要回来,你说我着不着急,我得回去给她弄饭,不然到时候回来冷火冷烟的,她会怎么想。”
王婆婆有三个儿女,大的个是儿子,已经结了婚,有了孩子,定居在国外,二女儿事业有成,就是离过婚,现在单身,就只剩下小女儿了,三十几的人还孑然一身,王婆婆有些着急,给介绍了好几个相亲对象,最后实在被王婆婆逼的受不了,去了其他省。
此次回来,王婆婆以为她是想通了,毕竟三十岁了,再不找个人嫁了,会被人说闲话,对她自己本身也不太好。
王婆婆住的是苏薄以前住过的那种筒子楼,黑暗潮湿,过道狭窄逼仄,空气里弥漫着刺鼻的酸臭味,苏薄皱了皱眉,满脸的嫌恶,她已经好久没过来这边了。
她一身耀眼的名牌与这里格格不入,王婆婆倒有些不好意思,觉得委屈她了:“真是对不住,小苏想必没来过这些地方吧!要不你就先走吧,我一个人也行的。”
苏薄讪讪,曾经她也属于这里,倒也是好日子过足了,竟然嫌弃自己的故土?果然是人的心态随着人的周遭发生改变,她真是见钱忘本。
“没事,您腿脚不方便,我来帮您也是应当的。”
见她执意,王婆婆也不好说什么,领她进屋。
王婆婆的生活比苏薄想象的还要困难,水泥地,墙壁坑坑洼洼,还有些脏痕,五十平方米的房子,床、厨房、客厅融为一体,连个厕所都没有,电视也没看见。
王婆婆是环卫工人,工人们共住在这一橦筒子楼里,包吃还包住,虽然住的地方确实是简陋,但王婆婆已经很满足了,至少他有个可以落脚,可以安身的地方。
大抵是年纪有些大,王婆婆看的很开,对于吃住的环境一点儿都不挑剔。
她们来之前就先去农贸市场,买了一条鱼,还有些虾仁,再买了一些家常菜,均是苏薄开的钱,她说这是是她应该的。
王婆婆也没客气,感谢她好几声才接过去。
油烟肆意盘旋在空气中,有些呛人,苏薄皱着眉头将窗户打开,几秒过后浓烟散去,王婆婆的菜也快要做好了。
恰时门外响起声音,紧接着门被推开,一位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人进来。
长头发,烫成了茶色的大卷,一身黑色皮衣,画着浓妆,野性味十足。但身上劣质的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