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洗漱过后,顾幸二人连早膳都没有用,便匆匆乘坐马车进宫朝见。
皇子大婚,皇帝与生母是不会到场的,故而大婚第二日新婚夫妻二人需要进宫朝见敬茶。
宽大的车轮压在石板铺成的路面上,发出一阵嘎吱嘎吱的声响。
因今日是新妇过门第二日,老爷子特许顾幸夫妻二人可乘坐马车入宫,以此彰显皇室对穆如雪这位新妇的重视。
此时端坐马车中的穆如雪神色略显紧张:“怎么了?”顾幸见状抬手握着穆如雪的手掌轻声询问。
“没怎么,”穆如雪摇了摇头,但紧绷的脸色早已出卖了她此时内心的紧张。
顾幸对此面色轻笑,捏了捏穆如雪的手掌道:“你无需紧张,母妃你早已见过,至于父皇虽说平日里为人严苛不苟言笑,但对待后辈一向不错。”
“而且你可是父皇亲自在长安诸多勋贵中挑选出来的儿媳妇,父皇对你一向满意。”
闻言穆如雪依旧一脸紧张:“母妃臣妾见过数面,性格温和,待我极好,臣妾自是不惧。”
“但父皇臣妾从未见过,若是在父皇面前一不小心说错了话,父皇恐怕会不喜,最终牵连王爷。”
穆如雪一副杞人忧天的表情,眉宇之间满是紧张之色。
“放心一切有我,”对于穆如雪眼底的紧张担忧,顾幸拍了拍穆如雪的手背。
同时出言尽量安抚穆如雪,毕竟寻常百姓家,儿媳妇见公婆,第一次都不是那么好见的,更何况是皇家。
故而进宫的路上,顾幸全程拉着穆如雪的手轻声说笑,这让其放松了不少。
马车进入宫门,周全等护卫被留在宫外等候,马车一路由禁军护送进宫,一路来到锦乐宫前。
“王爷,王妃到了,”廖询驾驶马车,诗画与廖询同坐车厢外,抵达锦乐宫前车身停稳,诗画的声音响起。
贤妃的贴身女官清颜早已在此等候多时,见车身停稳,不待顾幸二人走出马车,便上前行礼:“奴婢清颜参见王爷王妃。”
“到了,走吧我牵着你,”马车中顾幸笑看穆如雪。
穆如雪小脸紧张,马上就要见到大周最尊贵的人了,哪怕此时自己也要称呼一声那人父皇,但心中依旧紧张到扑通扑通直跳,两眼紧闭了一下,心中做着最后的心理建设。
片刻时间后才猛地睁眼,深呼吸了几口,将手搭在了顾幸手上,重重地说道:“臣妾好了,王爷走吧。”
顾幸面露一丝无奈的苦笑:“今日知道的你是去给父皇母妃敬茶,不知道还以为你是要上阵杀敌呢,至于如此紧张吗?”
穆如雪紧张道:“若是上阵杀敌倒是好了,臣妾年幼时随母亲去过边军看过父亲,杀敌拼的就是一股狠劲,只要够狠不怕死,死的就会是敌人。”
“但眼下见的是父皇,是大周最尊贵的人,一言便可让万人死,臣妾能不紧张吗?”
闻言顾幸无奈道:“那要不一会见到父皇,你也狠狠劲给自己壮壮胆?”
穆如雪顿时没好气的白了顾幸一眼:“王爷这是新婚第二日,便打算换了王妃?”
“那咋办,回去?今日不朝见了,”顾幸闻言两手一摊打趣道。
穆如雪当即白了顾幸一眼:“王爷敢吗?王爷如敢,臣妾便陪着王爷。”
顾幸翻了一个白眼,得,竟被这小妮子反将一军。
大婚第二日朝见,乃是古制,小夫妻二人自然不可能直接走人。
顾幸笑了笑,打趣道:“走吧,丑媳妇终归是要见公婆,躲不掉的。”
“你才是丑媳妇呢,”穆如雪不满地嘟囔了一句,跟着顾幸下了马车。
“王爷王妃请随奴婢来,陛下与娘娘也在正殿了。”
“有劳清颜姑娘了,”穆如雪见过贤妃数面,知晓清颜的身份,深受贤妃喜爱,故而友善地打了一个招呼。
清颜面色淡笑,急忙行了一礼:“不敢,奴婢就是娘娘身边一名普通的宫女,可不敢让王妃如此。”
客套了一句,清颜转身带着二人朝锦乐宫走去。
今日锦乐宫正殿中显然是专门布置过一番的,老爷子一身龙袍高坐首位,不过贤妃却没有坐在老爷子一侧。
老爷子右侧的位子是空出来的,贤妃身着华贵的宫装端坐在老爷子右侧空位下首的位子上,看着并排走进来的二人,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
走进来的顾幸也注意到了这一幕,面色并未出现任何波澜,因为顾幸知道空着的那个位子是皇后的。
其实若是今日皇后还在,按古制今日顾幸大婚后的朝见,是需要去皇后原来居住的坤宁宫中进行朝见敬茶。
皇后身为后宫之主,天下之母,顾幸身为皇子,自然也需称呼皇后一声母后,如此算来,按照宫中礼制,皇后才是所有皇子公主真正意义上的母亲
但碍于皇后薨世,老爷子又不曾重新设立皇后,坤宁宫也因为老爷子睹物思人,自从皇后薨世之后,便几乎不会再去。
平日里偌大的坤宁宫,只有几个以往皇后身边的老人还留在其中,负责打扫坤宁宫中的尘埃。
只有偶尔在太子犯浑,受到老爷子严厉训斥,甚至是暴怒之下上手教训了时,亦或者老爷子心情极度不佳时,老爷子才会前往坤宁宫,与皇后生前的画像独处数个时辰。
“儿臣参见父皇,母妃,”走进顾幸朝二人行了一个大礼。
中间顾幸朝老爷子右侧的空位,也行了一礼,只是并未说话。
在顾幸心中太子癫狂不堪大用,但皇后在顾幸心中,却是一直给予最崇高的敬重,从不敢无视半分。
对于顾幸的做法,老爷子眼底浮现了一丝笑意。
顾幸行礼过后,穆如雪并没有第一时间行大礼,而是接过一旁诗画端着的茶水。
这才朝老爷子行了一个跪礼,面色恭敬道:“儿臣穆氏参见父皇,父皇圣安,请父皇用茶。”
皇子妃按礼制,称呼皇帝与皇子相同,自称儿臣。
老爷子面色平静接过穆如雪手中的茶水,象征性的喝了一口,便放到了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