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身问心。
本就是踏天路上的一道关隘。
一道自证成道,比肩上苍资格的关隘。
人道自诞生起,所经历的一次次踏天路都是如此。
天威无论怎么变化,终究是外力压制,而通过“压身问心”无疑是一次内壮。
通过这道关隘,就意味着有进天门的资格。
就算是天威依旧,但压身之力也根本不可能再继续。
陈道君的骂声,回荡天路,久久不绝。
怒意汹涌,杀意冲霄。
这一刻的陈道君,俨然已经怒意上头,近乎癫狂。
身为执棋者,哪怕他再磐石般的心境,也终于彻底失去了理智。
正如他骂的一样,上苍此番再度异变,根本就是罔顾大道,执意要绝人道!
绝了人道向上升的机会!
绝了人道再让天下兴的机会!
也是绝了芸芸众生蜕茧成蝶的机会!
它……是要彻底封死通天路,是要彻底的圈养天下众生。
大道五十,还能遁去一。
可现在……上苍却是要直接将这遁去的一,都无视!
之前的一次次上升天威,让踏天路的难度一次次增加,一次比一次更凶险,但不管怎么变,上苍终究还有顾忌,还在遵守着那个遁去的“一”,始终将范围中局限在“一”中,始终还留了一线变数。
但现在,上苍的再度异变,已经是无数顾忌,无视大道,背道而驰了!
“焚烧天路……”
陈东讶异地看着脚下翻腾汹涌的纯白色南明离火,仿若大雪山崩一般,翻腾滔天的南明离火,卷携着滚滚浪潮,源源不断地包围吞噬向脚下的壮阔天路。
不,确切地说,是之前还壮阔的天路!
在被遮天蔽日的南明离火包裹后,形成了对比,壮阔的天路也不再如之前那般壮阔,反倒是更显羸弱,变得……是那么的只像一条羊肠小道了!
他周身魔性依旧,周遭耸立的连接紫气漩涡的魔性黑气龙卷依旧在摇曳晃动,也是在这纯白色的世界中,唯一一抹异彩。
“嗬……”
陈东笑了,不屑,讥讽,鄙夷,尽在这一笑中。
巍巍上苍,俯瞰天下。
本该是众生敬畏。
可此刻,在陈东眼中,却是那么的下作、龌蹉和卑劣!
为了阻挡这次他踏天路,真的是“脸”都不要了!
他卷携天下大势,一位位先贤大能为他披荆斩棘,铺路前行,数百万生灵作为魂血基石,送他上天。
魔道在身,却能完美融合,携人皇气搅动天下气运,又有大鼎和轩辕剑,再有“压身问心”成功,老子骑牛而来,亲自正道,甚至就连他的魔气都与紫气漩涡贯通在了一起。
这样的“势”,古往今来,怕也是超越人道历次踏天路,亘古唯一了!
这样的牌面,还能有谁?
因缘际会已经将所有能蓄的势,都尽纳一身了!
本该是长驱直入,直叩天门的局。
可上苍为了赶尽杀绝,却是一变再变。
现在……就连这本该存在的天路,也要焚烧。
天路都给毁掉了,那所谓的踏天路还有什么意义?
陈东即便不知晓曾经的一次次踏天路究竟如何,究竟经历什么样的惨烈局面,但他笃定,绝对没有一次踏天路,会出现天威直接扩散出天路,甚至是焚毁天路的先例。
天威,于天路上是天威,于天路之外,那就是天下浩劫!
人道携带众生,上天叩门,是为了求一个平等资格,求延续天下气运。
再怎么争,也始终要将一切限制在天路上的。
可现在……上苍主动向外波及了!
这和无所不用其极的小人,有什么区别?
轰隆隆……
遮天蔽日的纯白色南明离火翻腾出了天路,不仅仅是以霸道蛮横的势头包裹了天路,更是在翻滚出天路的同时,将无尽的炽烈高温,横扫向了天下各地。
之前的高温,还只是局限在镇疆城这一片人间炼狱之上。
就算波及而出,但对天下生灵的危害也是在一定范围内。
而现在,却是肆无忌惮!
焚灭一切!
整个天下,都在瞬间染上素白。
“哈哈哈……哈哈哈哈……贼老天,你怎么舍得如此不要脸呐?”
姜大爷感受着南明离火的炽烈高温,笑的肆意张狂,浑身气劲更是如同决堤江水奔涌而出,抵挡南明离火的高温:“你如此要绝人道,何不现在一把火直接将天下焚烧成虚无?你不过是想绝人道而已,又想绝人道,又想圈养天下众生,你有种就一把火烧了啊,烧个一干二净,也不用绝了,也不用圈养了!”
这一刻。
姜大爷彻底崩溃了。
他的身形佝偻了下来,所有的气势都烟消云散,萎靡到了极点。
他是姜家人,更是世家门阀的传承者,肩负着扶人道大厦之将倾。
姜家,也确实在一次次的历史长河中,匡扶众生,也在一次次的踏天路中显露身影。
踏天叩门,是撕开气运通道,让人道和天下众生,能够持续绵延昌盛下去。
一次次的踏天路,姜家藏经阁中都有记载。
姜大爷更是将一次次的踏天路烂熟于胸,他始终认为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但终究是留有一线的,是能够让人道上去重新延续气运的,可是……这一次,他的信仰崩塌了。
北域,匈奴王宫。
“怎么突然这么热?”
惜星眉头倒竖,满脸的惊骇和不敢置信:“这样的高温,压根就不可能出现在北域这风雪寒天的地方,连这里都这么热,那其他地方呢?”
恐怖的念头,怦然在她心中浮现。
而她却转瞬间,又冷漠下来,瞪向了面前的第七十二座武道身。
“你,还是不打算动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