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何镇文站起身,瞳孔骤然放大,脸部的肌肉猛烈的抽动着,不可置信的看着何景琛,“景琛,再怎么样,我可是你爸爸啊!你!怎么能够这样骂你的父亲?!”
何景琛手里的烟灰缸猛地砸在地上,蹦起的玻璃碎片划破了他的脖颈,他看着何镇文大笑着,眼神中的邪气肆无忌惮的崩发出,“父亲?”
“何镇文,你害死我妈的那天,有没有想过,有一天那个曾经的小孩长大后知道真相你该怎么面对他?!”
“你又知不知道这些年我到底又多自责!?多痛苦?!你知道我是怎么熬到今天的吗?!何镇文,名利对你来说就真的这么重要吗?!重要到你可以杀了我的妈妈?!”
他崩溃的嘶吼着,没有半点理智。
这一句句质问撕破了何镇文多年以来小心翼翼维护的心安感,他站在原地,眼眶红的可怕,一瞬间,似老了十几岁。
可这样的反应,无疑于毁了何景琛最后一丝希望。
他冲过去满是怒火拽起何镇文衣领的时候,何镇文才真正的像一个老人,眼里多了些愧疚,懊悔,更多的是无能为力。
设计害死肖冰,这些年,他没有一天不是后悔的。
这么些年,只要他的良知不被世人发现,那他就可以骗过自己,继续十恶不赦的活着,可现在,这个藏在他心里最不堪的秘密被他在这世上最亲的
人捅破,他五十多岁的人眼里竟多了些无助。
那一拳拳头砸在何镇文脸上的时候,何景琛的眼泪也接着零零碎碎的砸在何镇文的脸上。
就算何镇文的嘴角已经渗出鲜血,也难以熄灭何景琛心头的悲怒,他抄起一旁的椅子,即将砸下的那秒,何镇文苍老的神了伸手挡在脸前,有气无力道,“儿子”
何景琛只是稍稍愣神后,神情更加悲伤,吼道,“别这么喊我!我没有你这种爹!”
“孩子,这是爸爸这辈子第二次看到你哭,不要哭,爸不会怪你,是爸活该”
“你给我闭嘴!”
一声歇斯底里的嘶吼,椅子砸下,可却没有落在何镇文的身上。
何景琛颓丧的坐在地上,从烟盒里抖出一根烟,手足无措的反复点了几次才点燃那根烟。
烟雾缭绕在他带着血迹的脸庞,何镇文缓缓从地上爬起来小心翼翼的坐在了何景琛身边。
何镇文伸手擦了擦眼角,捡起地上那包烟,点了一根。
父子两人沉默了很久很久。
一地的碎烟头堆在脚前,何镇文叹了一口气,似看开了侧头看着何景琛缓缓道,“爸爸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你妈,你想要爸的命就拿去吧。”
“你以为我不敢吗?”
何景琛没有看何镇文,情绪似也平静了些。
何镇文反倒爽朗的大笑了几声,“我何镇文的儿子有什么
不敢的?死在你手里,爸也算死得其所,只不过”
“什么?”
何景琛狠吸了一口烟,心头百感交集。
咣的一声后,何镇文突然跪在了何景琛面前。
子跪父,大逆不道。
“爸爸只求你最后一件事,爸死后,求你把我的和你妈妈葬在一起,我亏欠她太多了,如果真的有报应,我去给她当牛做马,赎罪。”
随后,何镇文接连磕了三个响头。
从始至终,何景琛都没有动,他想起了以前,何镇文也曾把他扛在肩头,也曾像一个合格的父亲。
“景琛,动手吧,在这世上,爸爸我除了你,已经无牵无挂了,只是爸爸心里难过啊,想起那时你年少,小冰走了,有很多人说要爸在娶一个女人照顾你,可爸爸心里亏欠于你啊!爸怕娶进门的女人对你不好,怕你本就没了妈妈,再担心会有人分走爸爸对你的爱,所以直到今天,爸爸也终身未娶,可现在,爸爸有点后悔了,我怕,爸走后,这世上没人再会护你周全”
断断续续的说完这些话,何镇文已经老泪纵横,好像此时此刻他真的是一个在忏悔的好父亲。
何景琛垂着头,满身混浊之气,久久没有出声。
何镇文跪在地上,今天,要比害死肖冰后,意识到他早已爱上肖冰的那一天还要痛苦,
可人都是有求生欲的,他也并不想真的去死。
可他也太了解何景琛了,如果现在不自己动手,那等到何景琛真的起了杀心,就再也没有一丝生还的可能。
想到此,何镇文猛地站起身,冲向一旁的灰色墙壁,他要赌一把,赌赢了最坏的结果也就是失去何景琛这个儿子,但却可以活下去。
一步,两步。
终于,在何镇文心惊胆颤的最后一步,何景琛开口道,“我会派人送你走,此生,你我,永不相见。”
书房的大门变的沉重,咚的一声被关上。
这一晚,陶软在房间里,依稀可以听到从隔壁房间传出撕心裂肺的哭声。
她坐在房间里,米白色的窗帘挡住了月光,她摸了摸肚子,笑的阴森恐怖。
就算结果如此,她也早也预料到,何景琛不会真的拿何镇文怎么样,甚至该有的惩罚都不会有。
可没关系,只要他们深陷痛苦她就不算白费心思。
当晚,何景琛过来她卧室的时候,陶软一直吵着何景琛要他出去带她逛一逛。
这些肮脏的事何景琛没有打算告诉陶软,就算他真的想说出来缓解内心的痛苦,他也没有办法开这个口。
对于他来说,这件事就是人生的污点,他这一生都是天之骄子,又怎么能容许这样的事被多一个人知道呢?更别提这个人是陶软。
既然不能说,那对于陶软的要求,他再没心情,也只能硬着头皮答应。
他想着
,她陪在他身边总是呆在这间卧室里,没有亲人没有朋友,也一定是孤独的吧?
他越这样想,越在心里警告自己,往后的日子要对她更好,何镇文的股权交出来的时候,如数转到陶软名下。
午夜的大街,依然繁华。
她不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