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背手而站,心底却一片荒凉。
沉默了几秒后,她拿着份文件递给了林祀。
“签了。”
那份文件上写着的是,“自愿和解书。”他不可思议的看着陶软,为了防止他将这一日的事当做证据,她竟然连那么久以后的事都想到了吗?
林祀咬着牙,看着身旁哭到抽搐的林婉婉,不甘心的签上了他的名字。
陶软接过那份文件时,从兜里掏出了一把现金,戏谑的砸在了林祀的脸上。
跑车的轰鸣声再次响起,林氏庄园再次安静下来,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她单独开了一辆车,离林家有些距离了以后,她才拿起放在副驾上的止痛药塞进了嘴里。
十指连心,断指之痛,她再坚强,也难以长时间抗下去。
再次回到汪家,汪澈和刘言言已经站在门外等她了。
她忽然就很不想面对汪澈。
汪澈的存在会唤醒她心底某些叫做良知的情绪。
她累了,不想再自我挣扎。
车门被汪澈拉开的那一秒,她也同时将止痛药塞进了怀里。
“小软,你去哪了?脸色怎么这样难看?”
她凝着汪澈,他的这种关心,不知道何时在她心里,已经变成了负担,那
包袱,很重很重,压的她连呼吸也觉得十分痛苦。
“你走吧,没有自己的事可以做吗?我很忙。”
她的不耐烦,她的冷言冷语。
让站在车门外的汪澈浑身绷紧,动也不能动。
他不知道,她为什么又变成了那副想要疏远他的模样。
明明,他在她的眼里,有那么多次都看到过关心的情绪。
大门砰的一声后关紧,那九个人结实的挡在了门外。
陶软没再对任何人再多说一句话,将自己锁进了这栋宅子。
半个月后,那扇门终于打开了。
刘言言拿着地皮合同小心的走了进去。
这半个月,她每次打给陶软,都是工作上的事,就算她有几次壮着胆子多问了几句,陶软也从不会回答她。
老宅里的阳光很好,深秋的午后,刺眼的阳光照射在少年的床上,少年依旧还在睡着,只是那张原本面目全非的脸已经没了一点伤,甚至,俊俏的更胜从前。
少年盖着薄被,刘言言想看看他手上的伤势,也什么都看不到,而陶软,还是带着那双黑手套。
她见着,陶软穿着一身深蓝色的长裙,平淡如水的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此刻,她手里正拿着好像草药
般的东西在给小七擦着头发。
“都办好了?”
女人抬眸看向她,长长的睫毛像一把蒲扇,浓密,漂亮,精致的五官,有一种绝美的寡凉感,可尽管女人是那样平静的在和她说话,她还是觉得现在的陶软连睫毛都沾染着破败的气息,浑身散发着骇人的戾气。
刘言言不自由主的打了一个寒颤,忙将手上刚刚拿到的房地皮合同递给了她。
她瞥了一眼,“小七今日会醒,我会带着他一起住过去。”
刘言言惊喜的看着她,“小七今天会醒吗?那太好了!我”
“嗯?”
“我们都很想他!”
陶软只看了她一眼,没再追问,“言言,过几天我师父会来这住上一段时间,你每日下了班跟师父习武,如果有一天我护不了你们,你们总是要护自己周全的。”
她的语气很淡,刘言言却听得心里难受的厉害。
从小七那件事后,陶软没有质问过她一句。
也是从那件事后,她才深刻的明白,陶软对他们,不仅仅是只有工作上的关系,陶软虽然平日里不会关心他们,可她知道,陶软不是坏人,陶软是真的在对他们好。
越是这样,她越是心疼陶软。
她没办法想象
,陶软这样单薄的身躯,究竟承受了多少?又背负了多少?
“你在看什么?”
“啊我没什么”
她放下了手里的草药,看向刘言言。
仅仅是这样,刘言言就已经有些胆怯的慌乱,不敢抬头看她。
日光映出两个大的光晕,漂浮不定的映在地板上,刘言言低着头,看着她蓝色的裙摆在光云晕里忽暗忽明。
良久后,女人轻轻开口,“给你自己收拾好一个房间,那里也是你的家。”
深秋的天,阳光难得这样好,她也有些乏了,索性躺在小七床旁的躺椅上小眯一会。
墙上的窗户微微开着,秋风时不时贴着脸吹过,她很是喜欢这样的感觉,也只有这时候,她才觉得是自由的。
不知不觉,思绪疲累,她看了看小七,缓缓闭上了眼睛。
这些日子不眠不休,熬制草药,制作假指,已经耗费了她全部的心力,眼下,她是真的累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的,她条件反射的坐了起身。
刚睁开眼,看的就是她的手已经死死掐在了小七的脖颈上。
这种来自身体上潜意识的自我保护,不知道从什么时
候开始,连她自己也已经习惯了。
看到人是小七,她松开了手。
而那手还未落下,就被蹲在她身边的小七紧紧地握在了手中。
那少年蠕动着唇角什么都没有说,可眼泪正一滴滴分明的往下掉着。
那眼泪,砸在地板上,晶莹剔透。
“小七。”
她想抽回手,却被少年握的更紧。
左手上那只黑色的手套,终还是一点点在少年面前摘了下来。
待少年看清楚她左手上那断指处,紧绷的情绪一瞬间爆发,趴在陶软的腿上号啕大哭。
他醒的时候,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陶软,他高兴的掀开被子,可再想要拿起被子给陶软盖上的时候,他就看到了他的左手。
那手指不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