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失神地看着何景琛,第一次在何景琛的面前,对眼底的情绪毫不掩饰。
“何景琛,你就是知道,我不会看着你死,所以你才一次次利用这点来折磨我的对不对?”
看着她的双眼一点点红了。
他慌了,下意识拉住了她的手,慌忙解释,“我没有,我不是我没有想折磨你”
她没推开何景琛的手,浑身没了一点力气。
“那你到底是在干什么呢?何景琛,我是人,我会累。”
她好想质问他,知不知道,救他,究竟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可她说不出口,更不能说。
“我对不起”
他颤动着唇角,越发小心翼翼地看着她。
生怕说错了话又惹怒了她。
她突然就吸了吸鼻子,眸底蕴着雾气抬头看向他,“如果你真的觉得对不起我的话,那就不要再爱我了好不好?”
他的世界仿佛定格在这一刻。
眼底都是坏掉的零零碎碎。
让他如鲠在喉的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低头软了态度。
竟然是要他不要再爱她。
月光明明是如此温柔的。
他却觉得异常刺目。
大脑渐渐地开始一片空白。
砰的一声后。
他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晕倒在了陶软面前。
她茫然的
看着地上的何景琛,藏在眼里的液体,簌簌而下。
她想走的,可何景琛这副模样,她又怎么能放下心走?
与何家的家庭医生讨论后,她决定暂时给何景琛使用镇定剂配合安眠药。
长久失眠的人,情绪本就会有焦虑的风险。
何况,何景琛有躁郁症。
无论如何,先让他安睡两晚,一切的事,等两天后再说。
属于她的报应来的总是很快。
也许现在这浑身快抖到站不稳的狼狈模样,就是汪老所说的,病根。
她确实想到会留下什么隐疾,却没想过会是这样明显的躯体化症状。
并不疼,却可以让她刚拿到手中的这杯水也如数抖洒在了地上。
且,全身发抖的症状,发作的时间,没有规律,她想防备,也无从着手。
大约半小时,她就那样站在原地,嘲讽的看着镜中全身发抖的自己。
狼狈,可怜,又可笑。
一阵叩门声,文仲的声音响起,“陶小姐,可以出来吃晚饭了。”
她只回了个嗯字,文仲却听出了不对劲,“陶小姐,你是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她双手紧紧地攥在一起,和自己作对,她想镇定的要语气不颤抖的说话,可一开口,却不受控制。
“不饿没事
你们吃”
门外的文仲眉间拧到了一起,联想到那天陶软给何景琛施诊的时候,颤抖的身体,忽然就有些不放心,“陶小姐,我叫医生来吧?我”
“不需要”
门锁突然响了。
她想挪动脚步锁紧门,心急之下,忘记浑身还在发抖,整个人绊倒在了地上。
文仲进来时,看到的就是她正躺在地上发抖。
意识到她拒绝出去吃饭的原因可能是什么,文仲忙把门锁紧后,才大步跑到了她身边,从地上扶起了她,“陶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她抖得厉害,连脸上的表情也被抖的涣散,“不要告诉任何人没什么一会就好了”
既然已经被文仲看到了,这个时候再责怪已经没什么用了。
“陶小姐,我去喊医生!”
文仲看的心里很酸,此刻的陶软看起来,很需要被帮助。
就在文仲起身要走的时候,她紧紧拉住了文仲的胳膊,“敢说的话我会让你这只胳膊也废掉”
文仲顿了顿,看向她的目光变得复杂。
而陶软似乎在乘胜追击一样,颤着声继续道,“当时很疼吧残疾人,是不是很不方便?”
文
仲脸色肉眼可见的冷了几分,沉默了几秒后,还是扶起了她,小心地扶着她坐到了床边,而后意味深长地看着她道,“当时我确实有错再先,陶小姐对我母亲有救命之恩,我没了只胳臂,无怨无悔,陶小姐,你不是坏人,可你知道吗?刚刚我听着你那些为了逼我走而刻意说的狠话,心里很不舒服。”
她淡漠的看着文仲,“你心里不舒服,和我有关系吗?”
文仲看着她,“陶小姐,我只是在说我的感受,我不爱你,所以我可以客观的分析,但是,何总他爱你,你说什么他就信什么。”
“所以,以后,能不能不要说着这些违心的狠话?”
“你知道的,你一句话,就可以判他死刑。”
“他纵使有天大的错,可你不应该以爱的名义置他于死地。”
有好几个小时的时间,尽管身体的抖动早已停歇,她也没有出过这道门。
文仲的话在她心里回荡,挥之不去。
但又像想到了些什么慰籍般,会心的笑了笑。
何景琛能有文仲这个如下属如知己的人陪在身侧,她也算安心一点。
至少,文仲是真的在为何景琛着想。
一小时后,洗手台的水流声终于停下。
她面色苍白的扶着墙壁,擦干
净了嘴角的血迹。
终于,吐完了。
其实生病以来,她最怕的不是蚀骨的疼意,而是呕吐。
这种感觉,像是把身子一次次掏空,太过难挨。
躺在床上闭上双眼强迫着自己恢复体能。
还不能倒下啊。
还有那么多的事没有完成。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快要半夜十二点了。
该去看看何景琛了,他这个时间是情绪最不稳定的。
拉开了门,她站在原地,忽然抬头看向三楼走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