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的背影,渐渐的,她的眼皮垂的越来越低。
直到他眼角的余光注意到,她整个人要从沙发上摔下来,猛地冲了过去把她接在了怀里。
眼眶困着的泪水,无法再克制。
他狠狠咬着唇角,紧抱她在怀中,无助地轻轻晃动着。
医生已经告诉过他,陶软会时不时晕倒。
他低头看着陶软,又惊慌失措地胡乱擦着脸上的眼泪,生怕眼泪会滴到她的脸上惊扰了她,看着她连晕倒也在紧皱着的眉间,他的胸口像被人扎了一刀又一刀,他只要想到,那几年在她病发的时候,他没有一次是陪她身边的,就算是有人对他剜心剔骨,也绝不会比现在这样更让他心疼。
何景琛啊,你这个人渣,这几年你究竟都干了些什么啊?
她生病了啊!
几年前就生病了啊!
你口口声声说爱她,怎么就连她生了这样的绝症也从未发觉过啊?!
你真是全世界最该死的混蛋啊!
低低的呜咽声,回荡在整栋别墅。
他抱着怀里瘦成皮包骨的小人,哭的不能自己。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缓缓睁开了双眼。
意识到自己可能是晕倒了,她猛地坐起
身看向四周。
见还是在桃林,她的心才稍微松了一些。
可,如果她真的是晕倒了何景琛不会发现吗?
正不安地想着,就听到了何景琛的声音,“软软醒了?什么时候开始这样赖床的?正好,我的饭做好了,可以吃了。”
她的视线寻声看了过去,见他还在系着围裙,而桌上已经有了几道炒好的小菜。
见他的脸上并没有什么不对,她突然就有了一种劫后余生的错觉。
在所有人中,她最不想让何景琛知道她病了。
因为她清楚的明白,何景琛在面对属于她的事时,哪怕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那颗强大的心脏都会变的脆弱。
她不敢想,如果被何景琛知道了,他会多难熬
她深深呼吸着,若无其事地从沙发上坐起了身,“最近工作太累了,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何景琛笑了一下,又立刻背过了身,“嗯,我明白的,我以前工作的时候也有过这种时候,太累了会是这样的”
她嗯着,胃部还有些轻微地疼。
轻轻拿掉了身上的小毯子,趁着何景琛转身忙碌,她弯着腰快速揉了揉胃部。
像是在安慰自
己,要快点好起来,不能被他发现,而后,她有意看了眼表,十二点半,往前推,她大概就是在十点或者十一点左右晕过去的,心中一片凄凉,以往每次晕过去的时间点都会有个规律,可最近已经无法控制了
要死了吗?
这个念头反复在心头拉扯,脸上突然多了些惊慌的神情,猛地伸手用力擦着嘴角,看了看后,又不安的低下头扯着自己的衣领看。
还好
都没有血迹
“软软,可以吃饭了,你饿了吧?”
她思绪飘忽的嗯了一声,僵硬地起身走到了桌子前。
六道小菜,两碗米粥,看起来尤为清淡,像是连点油星也没有。
难怪,她想吐的反应没有那么强烈。
病情恶化以后,她就是在公司偶尔闻到了饭菜香,也会痛苦不堪地大吐着。
“软软,尝尝吧?评价一下我做的怎么样?是不是进步了?你说,我的夫人,会不会喜欢这些小菜?”
何景琛双手紧紧捏着椅子的两端,硬撑着每说的一句话,都快要抽空了他全身的力气,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她,生怕她会突然再晕倒。
陶软不自然地笑了笑,坐在了椅子上,盯
着这六道小菜,心头忽然百感交集,她不知道何景琛日后说会娶别人是真是假,如果是真的,也不知道何景琛会在她死后的第几年娶妻?
眼眶一时酸涩的厉害。
这六道小菜色香味俱全,以后何景琛会是个合格的丈夫,只不过,这个合格的丈夫是别的女人的,而对于在感情里合格的何景琛,她从未感受过。
拿起了筷子,她夹了一点白灼青菜,香味刚到鼻间,她就忍不住的想要吐,可看着何景琛那样期待的表情,她又强迫自己硬着头皮放进了嘴里。
味道应该是很好吃的吧?
可惜,已经对任何事物都产生生理性排斥的她,像是失去了味蕾,根本没办法尝出好坏。
在她眼里,所有食物,都是可怕的。
那会让她吐,吐到只剩下胆汁,吐到浑身痉挛,吐到胃疼到直不起腰。
“软软,先别急着吃下一道菜,评价一下,好吃吗?”
何景琛自然地握住了她即将再次落下的筷子,伸出的手正微不可查的颤抖着。
做这些菜之前,他想到过,她的身体不能吃荤腥,可当看着她连吃一口青菜,也是满脸痛苦的时候,他只感觉,他的心里下
了一场雨,这雨,永远也不会停下来了。
如果连这样清淡的蔬菜她也吃得这样痛苦的话,那么是完全已经不能吃东西了吗?
他心疼的直不起腰,顺势拿过她的筷子,脚下有意踉跄了一下,摔倒的那秒,胳膊大力在桌子上推了一把,一桌子的饭菜,如数撒到了地上。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她那句好吃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看到何景琛狼狈的蹲在了地上,捡着地上散落的饭菜,满怀歉意道,“软软,真是对不起可能是刚刚踩到了油,拖鞋有些滑你还没吃就”
她有些木讷地摇了摇头,像是在哽着呼吸,僵硬道,“帮我出去买杯咖啡吧?我突然特别想喝”
而后,又悄然将裙摆挪到了地上的饭菜上,站起身像是在证明什么,把脏掉的裙摆往前扯了扯,“裙子弄脏了,我先去换套你帮我去买吧?嗯?”
他只抬头廖廖看了一眼,又低下头清理着地上的碗筷,视线已经越来越模糊,强装镇定道,“好,我这就去,你快去换衣服”
话音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