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衍看他神情恍惚,神色也无比的复杂,他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萧盈汐说:“你晕倒了,医生说你作息不规律,郁结攻心,需要好好休息了,你这一个月都没好好睡过觉了。”
萧盈汐的话像是提醒了他什么,慕少野森寒地目光锁定在她脸上,萧盈汐一愣,后背汗毛倒竖。
“我在哪晕倒的?”慕少野目光如炬,语气却带着几分试探和小心翼翼。
萧盈汐被他这一吓,不敢说话了。
没办法,陆衍只能告诉他残酷的事实:“停尸房。”
简短的三个字,如当头棒喝,狠狠砸在慕少野的头顶,停尸房,腐烂的尸体,手镯,那些画面犹如潮水般汹涌而来。
“沐沐……她在哪?”慕少野沙哑又艰难地吐出这两个字,旋即一把扯掉手背上的针头,踉跄的下了床。
陆衍急忙拉住他,“你先别激动,事情已经发生了,你再激动也没用,小沐沐的尸体已经运回来了,你先休息一下,再去看她吧。”
陆衍心情也很沉重,尸体他看了,当时,他直接吐了。
他实在无法将那具腐烂恶臭的尸体和那个丫头联想在一块,只要一想到那么个青春洋溢,花一样年纪的小女生变成那幅样子,他也很难受。
更不要提慕少野了。
慕少野却将他推开,踉
踉跄跄地跑出病房,来到医院的停尸房。
尸体依旧盖着白布,孤零零的躺在那里,连个来认领的人都没有。
阮青山死了,林夫人也死了,林非锦被他逼走,现在,就连阮沐沐都躺在了那里。
直到现在,慕少野才意识到,自己有多混蛋。
他和她在一起这两年,他从未让她真正幸福过。她一直都在失去,是他剥夺了她生命中一个又一个重要的人。
他失魂落魄地走过去,在尸体面前蹲下,从苫布中抓住那只僵硬的手,此刻他才明白那句话,人伤心到极致时,是哭不出来的。
这时候,他手机响了。
陌生号码,在这冰冷潮湿的停尸房,格外的阴森诡异。
他压下心中的痛楚,将电话接起来,放到耳边。
“慕少野,你找到尸体了?”
是慕曲深的声音。
慕少野抓着手机的手指泛白,捏的咯咯作响,仿佛要将手机捏碎。
“你不是跳下去了吗?为什么没把她救上来?”慕少野一字一句地开口,质问道:“你为什么没有将她救上来?为什么?”
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久,才传来慕曲深的声音,“你有什么资格问我?杀死她的人,不是你吗?”
是啊,杀死她的,是自己。
是自己一步步逼着她,走上这条路的。
“你这个人,向
来自负,你认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对的,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好,从未站在她的角度替她想过。”
“一边打着为她好,爱她的名义,不断做着伤害她的事,一次次的给她希望,又让她陷入绝望,现在好了,她死了,你满意了?”
慕曲深冷声说完,顿了一下,又道:“或许,这对于她来说是一种解脱。因为,从此,她再也不用受你的折磨了。”
慕曲深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在安静的停尸房内,格外的清晰。
这一次,慕少野没有反驳他,因为慕曲深说的都是事实。
“你知道怎么让一条鱼死的痛苦吗?你不吃它,也不将它放回水里。”慕曲深见慕少野不说话,嗤笑道:“慕少野,你真是既混蛋又可怜,明明给不了她想要的,却偏偏抓着她不放。”
“曾经我那么崇拜你,尊敬你,没想到,你也不过如此。”
似曾相识的话,他好像也对阮沐沐说过。
再从慕曲深嘴里听到,好像又回到了他对阮沐沐说那些话的时候。
当自己说出那些残忍无情的话时,她该有多伤心多难受。
有的时候,他情绪来了,的确忽略了她的感受,而她却一直表现的都很坚强,甚至是无所谓的态度。
现在她死了,他才明白自己错得有多离谱,才
明白自己对她的那点恨不及对她爱的亿分之一。
如果可以重来,他一定不会对她那么狠,一定不会伤她…
可是,一切都晚了。
慕少野红着眼眶,自嘲的笑了,“是啊,这一切都是我的错。不过,你倒是看起来,一点也不在意。”
慕曲深淡淡道:“我在意,可我在意有什么用?她心里从来都没有我,如果不是因为那个孩子,可能我这辈子都没机会和她在一起。”
“我谋划了这么久,没想到换来的是这个结果。”慕曲深苦笑,又继续在慕少野心口插刀子,“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了。”
“我和沐沐,什么事都没有,当初在酒店,她就在我面前,我当时真的心动了,想将错就错,只要能得到她,和她在一起,用什么手段我觉得都无所谓了。”
“可你知道吗?她在那种情况下,叫的是你的名字。”
慕曲深顿了一下,声音很压抑,似乎克制着某种情绪,“我当时就在想,她这么自爱又保守的一个女孩,得多爱你,才会把自己交给你?”
慕少野抓着手机,盯着旁边的尸体,慕曲深的话就像刀子,一刀一刀剜着他的心。
心疼不是比喻词,是能真真切切感受到的。
“我用了那么长时间,说服她孩子是我的,可即便是这样,她
还是义无反顾的爱着你,她怀着愧疚,和对你的爱,折磨着自己。”
“你觉得她对不起你,背叛你,可你从来没想过,她听到萧盈汐怀了你的孩子时,她没说过一句你背叛她的话。”
“她甚至还觉得,你心里依然是有她的,你把她带回去的那段时间,我想她心里应该是很高兴的,我一直以为她真的会逃出来,可她根本就没有。”
“就是因为你给她那一点点可怜的希望,她就能卑微到无条件留在你身边,如果不是那个孩子,她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