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想踏进府门一步!便从我身上踏过去!。”
许宁荷嘶吼着,挥舞手中的长戟不断的击杀着源源不断的叛军,只是,那原本在自己手中轻盈趁手的兵器,此时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竟也开始变的越来越沉重了。
“可是娘娘,这些叛军的目标,一直都是娘娘你啊!”
谢必安也是右手紧握秋水雁翎刀,左手握持着早已经被砍的断裂的刀鞘。
“谢统领放心!本将军既不做那逃军之将,亦是也不会做那阶下之囚!”
许宁荷心里明白,这伙叛军其实不惜深夜来到这处深山别院,其原本的目的就是为了捉拿,作为许少杰亲姑姑的自己。
毕竟,长公主在云州的这个消息,是属于极高级别的机密事项,除了许少杰亲信的几个人知道之外,并无其余人知晓。
所以这些叛军纵使能够渗透进锦衣六扇门之中,也绝无可能知道刘雨薇就在云州的这个消息。
并且,许宁荷也清楚自己身为先皇妃子,和三皇子生母的身份,会给许少杰带来多少不需要的麻烦。
所以,许宁荷明白自己绝对不能被俘,最差的结果,那就是奋力杀敌之后,也要用尽最后的一丝力气自毁面容,自刎当场。
要让这群叛军,最后费尽心机只能得到一具,辨认不清面容的无用尸首。
这就是许宁荷这个姑姑,能为自己的亲侄儿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了。
此时的许宁荷,恍惚之间竟是开始想起了年少时,跟随自己父兄一起生活在京都的事情。
那时的许宁荷,作为一品国公府的嫡长女,天不怕地不怕,就算是闯祸惹爹爹不高兴了,还有哥哥许正阳帮自己善后。
后来,许宁荷坚持跟随自己的父兄一起上战场,也是哥哥许正阳力排众议的带上身为女子的妹妹,不惧闲言碎语之为满足自己妹妹的心愿。
到了战场上之后,更是因为有许正阳无微不至的照顾,保护,许宁荷才能立下战功,安安全全的从战场上全身而退。
可以说,那个时候的许宁荷是快乐的自由的,也都是因为有了许正阳这个哥哥的存在。
后来,许正阳失踪,许宁荷也被嫁进了皇宫,身负国运在身的许宁荷,就算知道自己的哥哥惨死,也无法去为他做些什么。
现在,一直生活在愧疚和悔恨当中的许宁荷,终于可以为了哥哥的儿子做些什么了。
哪怕这个代价是她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至于,那个被许宁荷安置在别院最深处密室中的刘雨薇,也只能希望他们这些人用性命拖延的时间,能够让许少杰的援军来得及将她救出。
原本这间密室,是许少杰为了以备不时之需,命令公孙奇亲自督建的,本来就是这深山别院之中最后的自保手段,如今,也是许宁荷能为刘雨薇这个情同自己女儿的长公主,做出的最后一点牺牲。
毕竟,按照事情的发展来看,这群叛军和薛康本人,是根本不知道长公主被许少杰藏在这座深山别院的。
所以许宁荷心想,只要自己战死,或许这些叛军便不会再在这座别院中浪费时间,或许,刘雨薇便可以因此获救了。
哪怕,最后这群叛军还不死心,在许宁荷死后继续搜查,或者干脆就是已经从叛徒口中得知了刘雨薇就藏在这座别院之中的话。
关于这种情况,许宁荷也留下了最后一个手段。
那些被许宁荷亲自挑选的,留下保护刘雨薇的十几个婢女和嬷嬷之中,有几个是许宁荷最信得过的亲信。
许宁荷在留下他们保护刘雨薇的同时,也悄悄的给她们下达了最后一道命令
那就是,如果叛军杀进院内,就要发现长公主行踪的时刻,即刻点燃一早便安置好的火油,并且带着长公主一起,投身火海。
总之,就是绝对不能让长公主落在叛军手中。
这就是许宁荷的决断。
作为长公主刘雨薇的半个母亲,作为宁妃娘娘的许宁荷,可以为了给刘雨薇争取时间而以身犯险,在战场上厮杀,豁出性命也在所不惜。
但是同样的,作为许少杰姑姑,许正阳妹妹的许宁荷,也可以为了许少杰毫不犹豫的牺牲掉刘雨薇。
当然,这个牺牲的前提,是许宁荷自己已经战死
这或许就是人性的矛盾,许宁荷对于许少杰和刘雨薇二人的感情,都是绝对真诚不掺杂任何一点杂质的真感情。
只是,这人世间很多事情,都不仅仅是只看对错的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那原本漆黑一片的天空,似乎也隐隐的开始透出一丝丝微弱的光亮来。
在这座深山别院门前的台地上,许宁荷和谢必安身上都不同程度的受了伤,它们带着仅剩下不足百人的可怜人手,在躺满了尸体和残肢断臂的地面上被叛军逼的步步后退。
但是,就算是面对这样的绝境,许宁荷与谢必安以及他们麾下那些甚至都不是士兵的部下,竟是硬生生的将那近万人的叛军,死死的挡在了别院的大门口。
一个叛军都未曾再放进去。
为此,这原本一千多人的杂牌军,这群被临时凑起来的乌合之众们,如今只剩下了可怜的不足百人,这一夜厮杀的惨烈程度,可想而知。
“宁妃娘娘!如今大局已定,你又何苦再做困兽之斗,连累这些部下陪你一起送死呢?”
薛康见到这群已经几乎没有人样的对手,也是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随后缓缓的开口喊道。
“本将军与你这背主求荣,背信弃义的无耻小人,无话可说!”
许宁荷的意识,此时其实已经开始觉得有些模糊了,仅仅是依靠着手中的长戟拄地,这才没有倒下。
而就在许宁荷感觉自己已经快要脱力倒下,下定了决心准备拔出腰间那早已准备好的佩刀,下手弄花自己面容然后再自裁的时候。
从那天光渐渐亮起的方向,一阵激昂的喊杀声和噪杂声,瞬间钻进了在场每个人的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