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免旁生事端,杜商拽着莫止拐入小道,远离人群。
两人在小巷里绕了半晌,这才绕到太子府。
太子府外站满了寻常百姓,他们手拿长矛,一哄而上,将太子府的牌匾和大门拆了下来,接着又开始拆墙凿壁。
杜商混在人群之中,偷偷朝太子府扔了几个火烛,很快,太子府便燃起了熊熊烈火。
半月前,云戬派贾钰加入莫止的计划时,便已偷偷将府内的人转移走了。
如今,云氏大势已去,百姓们苦云氏已久,定会联合起来斩杀云氏。
杜商借机纵火,想造成十一哥等人被烧死的假象。
他和莫止躲在暗处,待太子府烧为灰烬后,再悄悄离开,来到了魔狱外一深山老林中。
云戬将府内的人都遣散了,如今就剩他、弋音、破烂和两个随从跟着,他察觉到有人走近,吩咐随从护好皇后娘娘和破烂,提着剑出了结界。
“十一哥。”杜商远远望见云戬,急忙飞了上去。
“阿弑?!”云戬虽不识来人模样,但是认出了是云弑的声音,激动地抱住他胳膊,兴奋不已。
“十一哥,是我,阿弑。”杜商褪去幻术,露出本来面目。
“阿弑。”云戬见弟弟满身伤痕,面容憔悴,顿时湿了眼眶,立即拉着他的手朝他输送灵力,帮他疗伤。
“十一哥,我母亲呢?我带解药来了。”杜商不想云戬耗费灵力,推开他的胳膊,让他带自己见母亲。
“嗯,好。”云戬狐疑地望着弟弟身后的陌生老妇,杜商见状也退去了莫止身上的幻术,露出了她的原本的模样。
云戬迟疑了一瞬后,将两人带入了结界。
结界施在三个并排的山洞外,山洞里有许多分洞,七通八达,犹如迷宫。
他们跟着云戬在山洞里钻来钻去,最后进了一个狭长的小道后,眼前豁然开朗,一座精致小巧的别院映入眼帘。
“猴子!师姐!”
原本在练功的破烂见到杜商和莫止,高兴地蹦了过来,一手环抱住杜商,一手拽着莫止,开心又心疼道:“你们怎么伤成这样?我来帮你们疗伤。”
“破烂,我娘呢?我带解药来救她了。”杜商温柔地拽住破烂的手,不让他为莫止消耗灵力。
“噢噢,你们跟我来。”破烂见莫止把解药给杜商了,喜不自胜,如此一来,猴子和师姐便不用敌对了。
破烂带他们走进一间朝南的屋子,杜商望见床上躺着的母亲,忐忑不安地掏出黑匣子里的解药给母亲服下后,立即检查她的气息脉搏,生怕莫止耍诈。
“阿弑。”苏醒后的弋音虚弱地望着蓬头垢面、脸色乌青的儿子,心疼得流下泪来。
“娘,您哪里疼?哪里不舒服?”杜商见娘流泪,以为是她身子不舒服,立马心急如焚,反手拽住莫止胳膊,质问她又再耍什么诡计?
“阿弑,娘没事,娘没事。不要,不要乱来。”
弋音伸手欲阻拦儿子,可是她躺了许久,动起来有些吃力。
“弋娘娘。”云戬扶住弋音胳膊,仔细检查了她身体,见她一切正常,并无大碍,出言让弟弟收手,不要冤枉莫小妹。
杜商刚一松手,莫止便飞出了屋子,横冲直撞地飞入了山洞里的小道。
这山洞按五行八卦布阵,她被困在其中找不到出路,她也并未想出去,只是四处乱走,想困死在这山洞之中,也算解脱。
没想到走着走着,杜商竟然追了上来。
“你放过我吧,我给你的真是解药,皇后娘娘没事了。”
地丁烦闷地同杜商说完,便要钻入一旁的小洞,被杜商一把抓住。
“我不信你,万一之后我娘又毒发了呢?你得留下来守着”
杜商话还未说完,地丁一掌拍开他,逃入洞中。
她烦躁地在洞里钻来钻去,漆黑的洞穴使她想起三百多年前的谬灵,那时的谬灵也是漆黑一片,她同所有囚犯一起被关在无边无际、无休无止的黑暗里。
她曾以为她是拯救宇宙的英雄,没想到不过是个囚犯而已。
地丁痛苦地撞在石壁上,不知道自己哪一步走错了,为何沦落到如此下场,她明明每一步都走得格外认真努力、小心翼翼,可为何会成为宇宙囚犯、谬灵罪人?
“究竟是哪里错了?哪里错了?”地丁反复撞着洞壁,鲜血顺着额头流入她喉咙,可她咽不下这股血腥,胸中的愤懑带着鲜血冲了出来,她继续猛烈撞击着石壁,想撞破这牢笼,冲破这黑暗。
可是,她还没有撞碎石壁,便已直直倒下。
藏于黑暗里,埋于笼穴中,这就是她苦苦奋斗一生的结果?
她苦笑着流下了血泪,她曾爱过宇宙,但宇宙却不曾眷念她。
所有的骄傲和信仰,所有的鼓励和称赞,所有的培养和教育,原来都是一场诓诱她自我牺牲的骗局罢了。
罢了,罢了,一切罪恶苦痛,冤愤枉屈,都随着她的死作罢了。
弥留之际,耳畔传来杜商焦急的呵斥声。
“莫止,你不许死!你不许死!如果你死了,破烂会难过,你不许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