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下要找的那人可是老夫?”
温鹿二人听罢,从亭中下望来路,库平正蹒跚而来。
“库前辈。”
“来。喝了这谷中的茶,再品品老夫我自酿的酒?”
说罢,温鹿手中便各自多了一个酒葫芦。
三人相视一笑,爽快地畅饮起来。
这酒入口甘爽丝滑,再入肺腑便觉得气血循环通畅,一股热流油然而生。
再之后,便是后劲儿了。
鹿鸣向来爱酒,一口接一口无甚感觉。
但对于温照怀这种平日里不怎么喝酒的人而言,这酒便烈了些。
禁不住,他被呛得咳了几下。
库平见状,爽朗地笑了起来。
“温公子为人真诚尚礼,库某此举反倒小人之心了。”
“库前辈平易豪爽,愿与我等小辈对饮,兰玉岂有不奉陪的道理。只怪我平日里喝得少了些,没能练就鹿鸣这般‘酒逢知己千杯少’的海量!还望库前辈多多见谅。”
见对方举止言语谦逊守规,库平颇为好感,想来,这京都里的皇室虽昏庸了些,但还是养出了个天然去雕饰的可人儿。
“温公子,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二位对小徒的救命之恩,库某无以为报。既然二位所寻之人恰是库某,那库某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温照怀起身朝库平恭恭敬敬一拘礼,“晚辈温照怀在此先谢过前辈大义。前辈既知我等此行目的,肯将实情告知,想必也是坚信傅将军他......”
话没说完,被库平摆摆手打断了。
“我与傅焱是结义兄弟,相识于微时,后来他在西峪关做了守关大将军,我便去了临近的居崖关,算是一同守卫这乌灵的漠北。那件事发生时,我不在这里,所以他是不是真的打开城门迎敌军入城,我无法给你确切的答复。但在我看来,这简直是胡说八道。若整个乌灵只有一人不会背叛,那只可能是他傅焱!”
“啪嗒”一声,库平手中的葫芦被他大力一掰为二。
库平原名库成海,曾是闻名乌灵的大力士,别说是这小巧的酒葫芦,想当年可是连敌人的脖颈都能徒手掰断的。
想到这里,温照怀看向对方跛了的右腿,不知他经历了何等事情,又是用怎样的心情来让自己接受毁容断腿的残酷现实的。
“前辈,听闻当时城中出现了一名白发灵族人,您可有印象?”
说起灵族,库平下意识地用手摸了下面具。
“不曾,我去得太晚了,除了一城的尸体,我甚至连傅焱的最后一面都未见到。”
“那您可知第一批援军的首领是谁?”
“是当时胡泉镇的副守将陆无双,不过听闻他前段时间殁了。”
“我向父王请命来西峪关的第二天,便收到了他过世的消息了。”
“如此巧合?”
“很是蹊跷。”
温照怀自然知道库平的疑惑,可自己探查了许久,也没有找到陆无双非正常死亡的证据。
“当时还有您熟知的旁人吗?”
“让我想想。有,东里沧。我们是一批出来的,这小子有想法、有抱负,敢拼敢闯,就是自身资质差了些,当时是胡泉镇的副校尉吧。”
“东里沧......是定远侯!”沉默许久的鹿鸣突然出声,定远侯可是他认定的最有机会成为乌灵镇国将军的人。
“呵,想不到,那时候最不出众的小子竟成了定远侯,人不可貌相啊。”
“既认为傅大将军是被冤枉的,为何没有人向朝廷复议?”
“那一日后,跟随老傅的都死了个精光,就剩下我、东里沧还有另外两人了。我这残胳膊废腿的,什么事也做不成。倒是那两人后来去了乌京,微末挣扎,能有什么结果。只能双双辞去官职,泯与人间罢了。
说罢,库平拿起酒壶又是一饮,面上瞬时有了红晕。
“此事晚辈略有印象,但不知是哪两位前辈?”温照怀知其忆起往事心中苦涩,但为了了解更多线索,他只能接着追问。
“游击将军仲孙武、文卓展,不过据说他们能顺利入乌京又得以伸冤于庙堂,云和长公主出了不少力。”
“竟是姑母......”
这倒是有些出乎意外,温照怀想起,姑母出家正是在傅将军身死后的一年。
“我知道的也只有这么多了。库某残喘至今,也只盼有朝一日能为老傅平反,之后便仰赖玉王殿下了。”
库平起身,拱手揖拜,这是一位曾征战四方的老将最庄重的托付。
温照怀紧忙起身还礼,看着库平转身一瘸一拐消失的背影,良久未曾正身。
乌灵欠他们这些人的实在是太多了。
库平来了又去,一旁的鹿鸣始终没搞明白。
“殿下,若说您自报家门又气质斐然,但凡听说过玉王美誉的人都能猜出您的身份,这还情有可原,可您又是如何确定那人正是我们要找的人呢?”
温照怀正身回首,见鹿鸣一脸的疑惑,有些好笑,这人怎得跟了自己这么久,还是如此不开窍。
“库成海身怀大力,偏喜竹枝为倚,有一日断十枝的笑谈。入谷时,我见其腿脚不便,却偏用了竹枝,便有所猜测。后见其行事颇有军伍之姿,虽更名库平,也便不难确认了。”
“原来如此。不过殿下,我们可是要去寻库前辈提到的那两位前辈? ”
“嗯。你还不算太糊涂。”
“可是内贼一事......”
“不妨事,现在着急的当是狸奴人才对。守着朗月,线索自然会来寻我们。”
......
“什么?要我与他们同行?不不,不可能。”
多日休养,朗月的身体已经恢复的七七八八,眼见武考之日越来越近,便怕迫不及待地向师父告辞,准备启程。
谁知师父竟建议自己与温鹿二人一同出行,她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库平没想到自家徒弟对救命恩人如此避如蛇蝎,这几日不但闭门不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