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
这是地丁听到最珍贵的赞扬。
得到师傅的肯定,地丁呼吸变得急促,好不容易平静的身子又开始战栗起来。
“丁儿,你是不是生病了?”
扬芷见她面色苍白,形容憔悴,泪眼婆娑,浑身发抖,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一脸担忧地放下手中的风筝,上前握住她的手,替她把脉。
“没,没有。”地丁摇头,触碰着师傅温热的手指,真实又缥缈。
“师傅,师傅。”
地丁害怕地一把抱住师傅,拼命地吸吮她的体温,真切地感受她的存在。
“丁儿,你怎么浑身都是伤?你怎么弄得自己浑身都是伤?”扬芷探查到徒弟身上内伤、外伤遍体,新伤、旧伤不断,大伤、小伤无数,不由纳闷又心疼,恼怒又焦急,运气要帮她救治。
地丁生怕师傅损耗灵力,怕师傅脆弱的身体再次支离破碎,急忙抱住师傅的手,卸去师傅手腕的力,阻止道:“不要,不要,师傅,我这些小伤无妨,不碍事的。”
扬芷运气不成,手心反被传来源源不断的灵力,奇异地推开眼前的人,质问她究竟是谁?
眼前的人灵力远在她之上,不可能是她那个可怜见的徒弟。
“师傅,我是丁儿啊,您的徒弟丁儿啊。”地丁不想师傅恼怒,运决试图控制这幻境,只见师傅脸上的疑虑消退,似乎真的相信她所说的话了。
地丁望着恢复年轻的师傅,渐渐寻到控制幻境的诀窍。
“师傅,你的心愿是什么?”
她想帮师傅编织一场美妙的幻境。
改变谬灵也好,复活云非也罢,她要帮师傅美梦成真,如愿以偿。
“我,我想做长寿面给娘吃。”扬芷的目光眺望着远方,看着远处的夕阳,吹着晚风,忽然想娘了。
醒来时,娘便死了,她都没来得及给娘做长寿面吃。明明再过两日便是娘四十岁的生辰,她准备煮长寿面给娘吃的。
扬芷的泪花映红了夕阳,与天边的晚霞连成一片一片的。
地丁望向师傅悲伤的面庞,试图控制幻境,让时光倒流,回到师傅母亲死之前,或者直接让师傅母亲活过来,然而,眼前的景象并没有改变,原来,她无法随意更改幻境。
她只能伸手帮师傅擦泪。
“丁儿。”扬芷回过神来,问她的心愿是什么。
“我,我想和师傅一起煮长寿面,一起吃。”
师傅的母亲不在了,可是师傅和她还在。
“嗯,好。”扬芷也伸手擦掉徒儿脸上的泪,拉着她的手一起进了厨房。
“每年辰儿生辰,我也会煮长寿面给辰儿吃,让他在风筝上写心愿,然后放飞。再有三个月就是辰儿二十一岁生辰了,到时候我们三一起过。辰儿很棒,你要多向他学习。”
扬芷一脸慈爱地朝徒弟絮叨辰儿幼年趣事,说着说着便开始忍不住担忧他此刻在血刃坊的处境。
“辰儿很优秀,再难的事他也能做到尽善尽美。可是啊,谬灵太残酷了,云戮和扬非又那么残暴不仁,所以我必须要求他优秀一点,再优秀一点,免得重蹈他父亲的覆辙。毕竟,再谬灵,只有足够强大才能活下去,更何况他还要打败云戮和扬非,重建谬灵。”
“师傅,你为什么想重建谬灵?是因为云非吗?”地丁看着揉面的师傅,将柴禾抱进火灶。
“不仅仅是因为他,更是因为我自己想。”扬芷的声音变得坚定,“他唤醒了我的喜恶,激活了我的感知,让我无法再当一个闭眼塞耳、麻木不仁的刽子手。他打破了我对谬灵的认知,让我看清了谬灵的丑陋与扭曲,我无法再与这样鲜血淋漓、鱼肉苍生的谬灵共存。他教会了我反抗,不满就要反抗,不公就要反抗,不仁就要反抗,哪怕胜利的几率微乎其微,哪怕死掉也在所不惜。”
“丁儿,不是谁驱着我前进,而是我的心让我那么做。”
扬芷的目光变得柔善,手里的面团也变得滑溜。
“丁儿,师傅这一辈子有太多莫须有的执着与坚守,最后弄得满是错过与遗憾。可是,谁的人生没有遗憾呢?纵使有憾,但好在我最后遵循了自己的心声。往日不可追,今日尚可选,来日尤可期。”
“嗯。”地丁若有所思地揭开水缸,准备舀水煮面,却见缸里全是血水,正当她惊异之际,缸里的血水幻成无数只血手和大嘴朝她扑来,要她血债血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