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盛斐微笑,话锋一转:“前段时日,确实有三个人被人杀死了。”
马芳铃耸耸肩:“这个江湖每天都在死人,有何稀奇。”
盛斐道:“奇的是他们的死法。”
马芳铃道:“盛军师纵横江湖数十年,我以为已经没有死法可以让你感到奇怪。”马芳铃已明白这句话才是盛斐今晚真正想要说的话,也不再跟她客套。
盛斐道:“只因我每一次看见,都觉得他们很可悲。”
马芳铃道:“可悲?”手上沾满了无数鲜血的盛斐,居然会觉得死人可悲,马芳铃勾起嘴角,玩味地看着她。
盛斐低声慢语,甚至可以从声音读到一丝怜悯,缓缓道:“人若死了,身死灯灭,生前一切都一笔勾销,他们却还要被当作杀人工具,掀起杀戮,是不是很可悲?”
人既然已死,又要怎么去杀人?
在尸体上下毒、身藏炸药,还是……
一种可能性在马芳铃脑海中跃出,她抿紧了唇,沉默不语。
“他们都死于生死经。”
良久,马芳铃面上的阴霾才散去,笑道:“你怀疑我是凶手?”
“你若是凶手,今夜就不会来此。”
“莫非你在缉拿凶手?凶手杀死了雷火堂的人?”
盛斐摇摇头,说道:“不,死的是雍和盟的人。”
雍和盟和雷火堂关系匪浅,交情深厚,它们的友谊可以追溯到很久以前,如今,又有谁人不知,雷火堂的少堂主顾西砚对雍和盟盟主龙七的刻骨相思一往情深。
马芳铃道:“想必现在,雍和盟一定怀疑我就是凶手。”
盛斐道:“应白还年轻,行为处事难免有些激动,只要你肯拿出诚意,与她开诚公布,她也不会为难你。”
马芳铃拍了怕手,觉得有趣极了:“如果再让盛军师和雷火堂替我周旋一番,说不定我连嫌疑人都不用当,继续在江湖上舒舒服服地过日子,逍遥快活、自由自在。”
盛斐但笑不语。
马芳铃叹了一口气,道:“盛军师应该明白一个道理。”
“人情这种东西,只有被欠的人主动找你讨要,你才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你非要上门追着去还,也不怪别人漫天要价了。”
盛斐道:“我已经做好了你要价的准备。”
马芳铃却道:“你不需要准备。”
盛斐也觉得有意思,道:“你不准备接受。”
马芳铃提起一坛新酒,仰头一饮而尽,客气而疏离:“今夜不请自来,多谢盛军师款待,告辞!”
说到最后一个字,她人已经在窗外,“辞”音刚落,就彻底消失在夜中。
被云隐藏的新月不知道什么时候冒了头,一抹淡黄嵌在四方木梁正中,盛斐也端起酒坛,遥敬月夜。
路小佳长叹一口气,又是佩服又是遗憾:“盛斐手里明明握有你绝对不会拒绝的条件,偏偏藏着掖着不说,今天她出来当和事佬,不仅还了你的人情,还让你当苦力找凶手,最后雍和盟还要欠她一个恩情,这算盘打得实在是响。”
马芳铃嘴角抽了两下,身为被算计的当事人,心里十分憋屈,偏偏盛斐提出来的条件,无论在什么情况下,她都不会拒绝,盛斐也是清楚这一点,才底气十足。
她长舒一口气,抬手遮住了眼睛。
“你不问问盛斐和我谈了什么条件?”
路小佳本也想给自己倒杯水,无奈马芳铃一滴都没留下,只能放下水壶,头也不回道:“问你你肯说?”
“肯。”
“我却不想问了。”
马芳铃被逗乐了,问道:“一个问题都没有?”
路小佳道:“倒有一个。”
“什么?”
路小佳缓缓道:“秦容什么时候来?”
提起这个,马芳铃也无计可施,叹口气:“也许明天就来,也许后天才来,谁知道呢?”
路小佳道:“明明是你让她去照顾翠浓的,你竟也不知道她们去了哪里?”
马芳铃眼皮一颤,右手放了下来,幽幽道:“你早知道了?”
路小佳明知故问:“知道什么?哦,你说是翠浓没死这件事?”
马芳铃道:“你怎么知道的?”
路小佳道:“翠浓要是死了,你不会留丁灵中一条命的。”
马芳铃道:“就凭这?说不定我只是觉得杀死一个被吓瘫在地惊恐怕死的人没意思而已。”
路小佳笑道:“你托秦容在南宫山庄打听我的消息,夏夫人又怎会不知,你莫忘了,我和她的交情可在你们之前。”
马芳铃道:“哦?”
路小佳:“秦容离开南宫山庄去找你这件事,夏夫人已经传书给我了,估算一下时间,早就该和你汇合了,却为何一直没有出现,你既不担心也不搜寻。”
马芳铃笑着接上:“说明我知道她的动向。”
路小佳点头:“而且你当时还受了伤,莫非是有伤势更重的人需要她去治疗?这样的人,貌似只有翠浓了。”
“并不难猜,对不对?”
马芳铃很开心:“你的消息渠道真不少,能得你如此关注,真是荣幸。”
路小佳垂眸几息,嘴唇动了动,忽又道:“既然翠浓还活着,她为什么不去找傅红雪?”
马芳铃道:“这里面的缘由很好懂,不是吗?”
路小佳既已知道那天马芳铃和傅红雪发生了冲突,当然知道那天发生了些什么。
路小佳双手向后撑在桌子上,轻声叹息道:“她活着的时候甚至愿意为了傅红雪去死。”
马芳铃道:“就是因为她真的为了傅红雪死过了,所以现在才要离开。”
路小佳哑然。
马芳铃又笑了,正声问道:“如果你是翠浓,好不容易从鬼门关活了过来,却看到你付出性命拯救、曾经对你许下海誓山盟天长地久的情人,在你死后的第二天和别的女人躺在一张床上,你会如何?”
路小佳道:“我会觉得自己像个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