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这是你女婿呢,喊你妈原本也不错。”安言见妈妈连基本的客套都不讲了,不禁也有些着恼了——虽然没提前打招呼是自己不对,可急着让自己嫁的不也是她嘛。
“女婿?我和你爸认了吗?”秦菁瞪了安言一眼,气恼的地道:“你这丫头从小让人不省心,现在还不声不响给我弄个女婿回来,你长大了?能干了?可以自己做主了?”
“妈~”安言看着妈妈连珠炮似的,跟本不容自己解释,不禁一脸无奈的转头又看向父亲:“爸~”
“这次喊你爸也没用,让你这样结婚,还不如让我养你一辈子。”秦菁冷声说道。
“你早说这话,我至于急着结婚吗?是你天天催我的。”
“又是相亲饭局、又是电视台相亲综艺、还有全江城市每一家相亲会所是不是都有我的资料?”
“连我的同事都知道,你们知不知道,我的男同事从相亲会所拿到我的相亲简历,都用什么眼光看我?”
“他叫慕城,是我和你说过的那个男闺蜜。和认识的人结婚,总比天天对着那些个不知道是谁的奇葩陌生男人好吧?”
“人家像挑货物一样挑你女儿你
知道吧?”
安言见秦菁说话声音大,她的声音不自主的也大了起来,被人挑拣、被陈升为难的那些委屈一下子全涌了上来。
“安言别急,听妈妈说。”慕城将安言的手拉过来放在自己的手心轻轻地拍了一下。
安言的脸微微一红,用力甩开了他的手,心里却更加生气:有了这么一出,在这场交易婚姻里,自己就更加被动了。
安正山看着慕城与安言的互动,对秦菁点了点头淡淡的说道:“都坐下再说吧!”
“让你坐下,不等于承认。”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安言和慕城,秦菁拿起茶杯轻啜了一口,语气极其不好。
安正山接过秦菁的话,看着慕城极其认真地说道:“慕先生,这件婚事我和言言妈妈不同意。”
安言听了眉头微皱,沉默的看了慕城一眼,慕城朝着她摇了摇头,并不介意秦菁恶劣的态度,以及安正山完全没有回转余地的话,而是好整以暇的拿出两个大红的本本放在桌面上,依旧面色温润的说道:“爸,妈,这是我和安言的结婚证,我们两个决定结婚是完全自愿的,也是经过慎重考虑的。因为家父突然病重,所以就办得急了些,没
提前和爸妈打招呼,我今天特意来给爸妈陪罪。”
虽然他刻意收敛了身上那股自然散发出来的那种久居高位的权威感,只是满脸诚恳的说着赔罪的话。
而无论安正山和秦菁如何刁难,他表情始终平和而淡然。这巍然不让的态度加上这两本大刺刺的红色婚书,让安正山和秦菁不由得心里泄了气——气归气,总不能真的让女儿才拿结婚证、又换离婚证吧。
一边不能看着女儿的婚姻如此的随便,一边又不能看着她才结又离,秦菁的心里也是无比纠结。
这个慕城,看起来温温润润,其实是个狠角色。口里说着道歉的话,手里却拿出证件来威胁:天下有几个父母能看着孩子才结婚又离婚的呢。
想到这里,秦菁不由得对慕城多看了两眼————这么一个有计谋的男孩子,女儿能把控得住吗?
“结婚是件大事儿,再怎么讲婚姻自由,这也是要知会父母一声的,这是基本的礼节。安言是女孩子,平时被我们惯得娇纵任性了些,加上她和妈妈赌气,不告诉家长也说得过去。你也不懂事就说不过去了,办事这样不稳妥的男孩子,我是不可能将女儿交给你的。”
秦菁虽然仍在指责,语气却已经软了下来。
“妈,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慕城依然保持着温润的语调,脸上不见一丝不耐与敷衍。
“爸,妈,我和安言认识一段时间了,我们的交往一直是以结婚为目的。之前一直没来拜访爸妈,是因为家父一直重病,没找到适合的时间。”
“这次突然去拿证,是因为家父被确诊肺癌,我身为家里的长子,希望父亲在走之前能够满足他的愿望。所以和安言商量着把证拿了。还希望爸爸、妈妈能够体谅。”
慕城清雅的嗓音徐徐道来,只是沉稳的陈述着,丝毫不见推诿和辩解,而他诚恳的语气和不卑不亢的态度,自有一股让人信服的力量。
秦菁却不为所动,只是淡淡地说道:“你考虑了你父亲,可有同等考虑安言的父母?”
“是,这是我不对。”慕城站起来,对着秦菁和安正山深深的鞠了一躬,面色微沉的说道:“我自小没有妈妈,所以父亲一生病就有点儿乱了,也没考虑到您和爸的心情,希望您和爸能给我个改正的机会,也给我一个照顾安言的机会。”
他的语调仍是不急不徐,保持着十足的耐性
,只是在提到母亲时,一直清朗的眸光微微暗了一下。
他高大的个子站在秦菁的面前,就如一个请求母亲原谅的儿子一般————在诚恳恭顺里,带着坚持的倔强。
话说到这份儿上,人家都把死去的母亲搬出来了,秦菁就是有再大的火也发不出来了——其实气的不是安言不打招呼就结婚,而是担心女儿为了应付她的逼婚,随便拉了个男人来凑数。
秦菁看了一眼安静坐着的安言正要说什么,安正山拍了拍她的手,转头看向女儿,严肃的说道:“言言,爸爸妈妈要的不是一个女婿,而是你的幸福。婚姻里的另一半,不只是个男人,而是一个懂你、爱你的人。”
安言抬头看着父亲,半晌说不出话来。
幸福?
在安言的定义里,幸福就是像爸爸妈妈这样,相互扶持、相濡以沫;幸福就是和一个懂得自己的男人,共看每天的日升日落,牵手走在菜市场仍能体味出温暖的味道。
但她觉得,那样的幸福自己这一辈子都不会再有了。既然如此,嫁给谁不是嫁;既然如此,能不被婚姻义务束缚的婚姻,对她岂不是更好。
就像她和慕城在协议里约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