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遂安这才知，今日这一遭，不过是眼前女子给她设的圈套罢了，她瞪着床上还虚弱的纪常羲，简直要气笑，踉跄得往后退了一步，咬着牙连声说了三个“好”，“小怜，本宫还没看错过人，你倒是头一个，真是叫本宫开了眼了！”
清先小声嘀咕了一句，“我们女郎又没做错什么，你看错的人，前头驸马难道不算么？”
“闭嘴！”遂安甩袖，反身给了清先一巴掌，将清先甩到了壁炉旁，又指向纪常羲，怒声道，“南府的人，果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纪常羲深吸了一口气，平缓地说：“姑姑，我好言提醒您一句，无论在哪，都要谨言慎行。”
“轮得到你来教训本宫？你算什么东西？”
纪常羲忍无可忍，扬手一指门外，冷声道:“我不算什么，虽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但您若不想将东观宫邸学交予我，我也不能拿您怎么样，但您还没有在我的地盘撒泼的理儿，您现在可以立马抬腿就走，也可以不顾您的表侄女的死活。”
“反正，您答不答应，外祖都会上书陛下，奏请此事。我现在同您商量，您好赖话不听的话，也不要怪我外祖不将您放在眼里。”
遂安似被一盆冷水泼了全身，立刻冷静了下来，她看看一脸镇定的纪常羲，又看看那张被她攥在手里的信，脑子里的思绪乱作一团，她不能放弃宫邸学，这是她腆着脸求了好久沈太后和正元帝、好不容易才得到的权利，怎么能轻易就让给纪常羲这黄毛丫头？
可是，她也不能不管阿曼，是她擅做主张把阿曼许给了翌王，她如今空守闺房，过得郁郁寡欢，再因此事牵连母家，这往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呢……
她何止第一次是看错人？她每次都看错了人，眼前人是，萧令津也是，曾经的驸马也是……
遂安颓然坐了下来，好像在一瞬间老了十岁。
“今日回去后，我会将此事告诉皇兄，主动将宫邸学交予你，”遂安长叹了一口气，不放心地问，“你能放过阿曼了吧？”
常羲道：“多谢姑姑，愿意帮我逢凶化吉，翌王妃……正如您说的，她往后是我的妯娌，妯娌之间，和气为上。”
遂安听到这番话，也安了心，起身就要告辞，却被纪常羲喊住了，纪常羲指着清先说，“今日这婢子惹了姑姑不快，但凭姑姑处置。”
遂安撇了撇嘴，阴阳怪气道：“我哪里还敢处置你的人？”
纪常羲道：“太后祖母与您都曾教导我赏与罚要分明，所以姑姑不必这般同我置气。”
“哼，”遂安重重地哼了一声，“那就赏她二十鞭，本宫看完了再走。”
说着，自个儿搬了张凳子到外头廊下坐着，清先走到院子中间跪下，一声不吭地承受了那二十鞭，鞭鞭带风，纪常羲在屋内听着，指甲都折断了一截。
二十鞭打完，清先已经虚脱地倒在了地上，遂安拍拍屁股，朝屋内说了一句“小怜，本宫今日认栽了，但你也别太得意”便大摇大摆地走出了院门，浑然又是那个潇洒自在的长公主。
是啊，谁又能天天得意尽欢呢？风水总要轮流转的。
西苑里又多了一个伤号，冬夜里，本就寒气浸人，清先倒下了，愈发寂静。
纪常羲趁持漪簌簌都睡下了，撑着病体独自去看望清先，她趴在床上，见纪常羲来了，忙着起身，常羲顾不得许多，跑过去按住了她，差点被房中的小凳子绊倒。
“你别起来，我就是放心不下，来看看你。”
清先望着她苍白的病颜，竟有些想哭：“女郎自己身体都不好，还操心我，阿蒙没下重手，只不过是听着响罢了。”
纪常羲从弄玉楼一路过来，身上冷气都还没散尽，她慢慢蹲下身子，不忍去看清先背上的伤痕，口中直道：“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女郎不用对我说对不起，”清先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女郎要做的事情本来就有风险，我打头阵，做女郎的先锋，高兴还来不及呢，而且这二十鞭，遂安长公主看了能舒心，那我也值了。”
“你日后看到她，躲得远远儿的，”纪常羲抚上清先的脸庞，指腹揩去了她脸上的泪水，“我怕我护不住你。”
“我不怕她，”清先笑，似用尽了所有的力气，“而且我相信女郎。”
“女郎快去睡吧，今日宋太常没来，明日肯定要来了，还得留着精力对付他。”
纪常羲点了点头，又问，“我若要让宋归荑死，你会觉得我狠心吗？”
烛光映照着常羲毫无血色的面庞，她说着这样的话，眼神却透出巨大的不安与痛苦，清先看着她，有片刻的怔忪，顿了顿，“女郎不是打算以宋归荑的死逼宋太常辞官的吗？”
常羲说：“我怕，我怕宋太常不愿意舍弃高官厚禄。”
她害怕，最后不得不以宋归荑的死来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