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把小弓,是父亲以前给她做的,但平时只要有机会,她就会学着用大弓,想着到春天就能打到些大一点的猎物。
陆青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的弓,咽了一口口水,问道:“我能看看吗?”
何荷把弓递给他,气鼓鼓地说了句:“你可记住,偷东西是会被处死的!”
那是何荷第一次看见他笑。他笑起来很好看,一下子从一个险恶的家伙变成了一个让人想与他结识的人。
不过,何荷对他报以同样的微笑那还是在几个月之后了。
他们聊起了打猎的事。
“如何,你愿意与我交换吗?如果可以的话,我可以给你弄把弓!”何荷一副老练精明的样子说道。
“怎么换?你想要我的兔子?”陆青一边眯着眼摆弄着那把小弓,一边问。
“不,我不要你的兔子,我要你告诉我怎么下圈套,可以吗?”何荷的声音清脆悦耳,她想的长远着呢,换兔子的话,换一次就一只而已,但是如果他能教会自己下套,那以后自己不也是能像他那样逮到一腰带的兔子了?
“成!我答应你。”陆青也爽快地答应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他们俩渐渐地在平常的配合中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对方,比如在哪里可以找到很多李子,在哪里经常有野鸡出没,陆青教会了何荷下套及捕鱼,而何荷则告诉他哪些植物能吃哪些不能吃,最后还给了他一把她视若珍宝的弓。
终于有一天,水到渠成地,他们成了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让两家的家庭都能吃上饭的好伙伴。
陆青让何荷有一种安全感,那是一种自从父亲去世后就不再有的感觉。
自从有了陆青作伴,何荷就再也感觉不到自己以前独自一人在林中的那种漫长和孤寂了。她不用再担心背后有人盯着自己,打猎起来也顺手多了。
对于何荷而言,陆青不仅是自己打猎的好搭档,也是她的知心朋友,在通天宗不敢说的事,她都会对他一吐为快,当然,他对她亦如是。
在林子里,只要是和陆青在一起,何荷就会觉得很快乐。
她平时视他为朋友,可是自从去年起,这个词好像已经不足以道出陆青在她心目中的位置。
想到这里,何荷的心一阵刺痛,想着:要是陆青现在就在这里,该多好!
当然,她并不是希望他在比赛场,在那里,他撑不了几天就会死去。
她只是……只是,单纯地,想念他。
她讨厌孤独一个人。
陆青,你也在想我吗?肯定也是在想的吧。
昨晚她的名字下方出现的十一的数字还在她的脑子里盘桓,她完全能够想象出陆青会怎么说:“嗯,还是有待提高啊!”接着,他会对何荷微微一笑,而何荷则会毫不犹豫地放肆又开心地大笑起来。
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禁不住对她和陆青之间真挚的友谊和她与周子斐之间假装的友善进行了比较。
她从来没有怀疑过陆青的动机,但是对周子斐却不得不心存疑虑。
当然,她也知道,这种比较并不完全公平,因为陆青与自己从来没有被抛到一种需要彼此竞争才能生存的环境中,而周子斐与自己则都很清楚对方的生存就是意味着自己的死亡。这个问题怎么能回避呢?
就在何荷东想西想的时候,艾琳敲门了,提醒她今天又是一个“非常非常重要的日子”,说是明晚要对他们进行访采,而且会通过纵横镜播放出来。
何荷猜想,边梓文他们又会忙得四脚朝天了。
何荷从床上爬起来,快速洗漱后朝就餐间走去。她看到周子斐、艾琳和申祖更一围成一堆在小声地说着什么,不由得觉得奇怪。
但是,饥饿还是占了上风,她没理睬他们,在盘子里堆满了食物,找了个位置坐下安心地享受美食。
吃了一半的时候她突然意识到没人说话了。她喝了一大口百合银耳汤,擦了擦嘴巴,冲着申祖庚说:“申老大,您今天是要训练我们怎么接受访采,是吧?”
“对。”申祖庚说。
“那行,你们说吧,我边吃边听就是。”何荷说。
“嗯,关于我们目前的训练方法,计划有点变化。”申祖庚说。
“什么变化?”何荷问,其实她都不知道他们目前的训练方法是什么,她只记住了一点,那就是不要在另外一个选手面前显山露水很高调。
申祖庚耸了耸肩,朝她无奈地摊开手,说:“周子斐要求和你分开训练。”
背叛,这是何荷的第一感觉。不过,又觉得自己这么想不对。
背叛是建立在信任的基础上的,而周子斐和自己之间,有信任吗?他们可是彼此竞争的“血祭”啊,虽然都是来自同一个门派,可是最终他们只能活一个的。
但是,完全没有信任吗?
那个冒着挨打的危险送她煎饼、揭幕式上在战车上拉着她的手、在黑红头发哑奴事件上替她遮掩、又坚持对申祖庚说她会打猎的人……却不能让她完全信任?
不过,想到以后他们可以不用再佯装成朋友,何荷还是松了一口气,这样也挺好,天命之战在两天以后就要正式开始了,彼此信任只能成为一个人的弱点。
不管周子斐是出于什么考虑做出的决定,她都觉得这个决定挺好,她很感激。也许是他也意识到了他们反正是彼此的对手,这样的事实越早接受越好。
“挺好的,”何荷说,“那么,新的计划是什么呢?”
“你们俩分别用两个时辰的时间跟艾琳学习礼仪,两个时辰跟我学习访谈技巧。”申祖庚说,“你先跟艾琳学,何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