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了,何荷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滴落在她肩头,她转过身,看到虞积一边给她绑头发一边默默地流泪。
温娆给她使了个眼色,她就把梳子轻轻地放在桌子上离开了房间。
现在就只有温娆一个人在给何荷化妆了。她皮肤苍白,上面的文身似乎要从皮肤上脱落下来。
她脸上没有表情,极力忍住内心的哀痛,为何荷弄头发、修指甲、化妆。
她纤细的手指不停止地上下翻飞着,努力弥补她同伴的空缺。
整个过程她都避开了何荷的目光。
直到最后边梓文出现允许她离开,她才抬起来头直视着何荷,说道:“我们都想让你知道……能把你打扮漂亮是我们多大的荣幸。”
之后,她就匆匆离开了。
这几个化妆匠,曾经在何荷眼里是多么愚蠢又浅薄,可是最后却用她们特别的告别方式碾碎了何荷的心。
温娆的话表明大家都心照不宣,那就是何荷再也回不来了。
是不是全九幽国的人都知道了这一点?何荷心里很纳闷。
何荷看了看边梓文,不用说,他也知道的吧,但正如他说的,他不会流泪。
“那么,我今晚穿什么?”何荷找话题,眼睛看着他手里的服装盒。
“王上亲自指定你穿这件衣服。”边梓文说。
他打开了盒子,露出了里面何荷在纱影之约时所穿的婚服。大红色真丝,卡腰,坠地长袖,还有许多装饰珍珠镶嵌在衣服上、绕颈的长丝带上和面纱上。
“虽然在纵横镜播放婚服的当晚他们宣布了宿命对决赛的消息,可人们还是为自己最喜爱的婚服投票了,这就是赢得第一名的那件。王上让你今晚穿这件。我们无法反对。”
何荷用手指拈起一角,在手里揉着,思忖着王上这样做究竟有什么意图。
因为自己的行为冒犯了九宫城,因而我的痛苦、我的损失、我的屈辱将是王上最希望看到的,而他认为我穿着婚服可以让他达到这个目的,我的婚服将变成我的裹尸布……这对于何荷来讲是很野蛮的一击,将她的内心击打得七零八落,伤痕累累。
“呃,好吧,反正这衣服浪费了也挺可惜的。”她表面上还是云淡风轻地说。
边梓文小心地帮她穿上衣服。衣服穿好后,她忍不住抱怨起来。“这衣服干吗搞这么沉?”她嘟起嘴巴问。
她记得以前也有过几件衣服确实很沉,但此刻在她身上的这一件却让她觉得仿佛如同孙悟空身上的五指山那么重。
“嗯,重点好,说明质量好。”边梓文说。
何荷微微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他又帮她穿上鞋子,戴上珍珠首饰和面纱,然后又为她整了整妆容,然后就一起出了门。
“你真是太漂亮了。”他说,“喏,何荷,因为这衣服很合体,所以你不要把手臂抬得超过头顶,要到你转圈时再抬起来,知道了吗?”
“我又要转圈?”何荷问道,回想起去年穿着服装转圈的情形。
“我肯定明成海还会让你转圈的,如果他没有,你就自己提出来。只要不是一上台就转,而是要把它留到最精彩的时刻。”边梓文对何荷说。
“那我怎么知道什么时候是最精彩的时刻?……这样吧,你到时候给我一个信号?”何荷巴巴地看着边梓文。
“好吧。不过你们的访谈有什么计划吗?我知道申祖庚让你们自己设计话题。”他说。
“没有,还是看临时发挥吧,这次可真奇怪,我一点也不紧张。”何荷笑了。
她发现自己确实没有骗边梓文,她是真的一点也不紧张。她觉得,不管司马翰王上多么恨她,观看者还是她的。
他们在云梯口碰到了艾琳、申祖庚、宁海珠与周子斐。
周子斐穿着华丽的红色锦衣,戴着装饰华丽的绣花帽,佩戴着珍贵的珠串,是九宫城新郎通常的装扮。
其他“血祭”已经聚集在台下小声地谈论着什么,但是当何荷与周子斐出现时,他们都不再说话了。
何荷感觉到大家都面无表情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婚服。
是嫉妒吗?怕我把观看者们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何荷心想。
最后,任凤生说话了:“真不敢相信边梓文竟然让你穿这个。”
“他没法选择,是王上让他这么做的。”何荷为他辩护。她不会让任何人说边梓文的不是。
格兰香把垂在胸前的头发甩到背后,突然开口说道:“嗨,你这样看上去好可笑!”她抓住她哥哥的手,把他拉到队伍前面的位置。
其他的“血祭”也排好队。
何荷很不解,一方面有些人很生气的样子,而另外一方面却轻轻拍着她的肩膀表示同情。
楼君霞甚至停了下来,为她摆正了项链。
“让他为此付出代价,好吗?”她在何荷耳边低语。
何荷点了点头,可是当时没明白她究竟是什么意思,后来才慢慢明白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