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何荷是如何给妹妹何丽弄到那头羊的,何荷清楚记得那是妹妹五月份生日的前一天。府学一放学,何荷与陆青就到林子里打猎,因为她想攒点钱给何丽买礼物,比如买些布做条新裙子,或者买把小梳子什么的。
五月份的林子到处一片绿油油的,她与陆青在林子里下了很多套,可是那晚捕捉到的猎物也不比平常多,因此,何荷在回家的路上感觉挺沮丧的,就算陆青不断安慰她说明天肯定比今天多也没能让她开心一点。
他们在小溪边休息的时候何荷看到了一头年幼的公鹿,大概也就是刚一岁的样子,它的角刚长出来,上面还带着容貌。它站起来准备跑掉,却又不肯定,毕竟它还和人类不熟悉。
这是一头美丽的小鹿。
不过,何荷与陆青同时把箭射向了它,一支射在脖子上,另一支射中前胸。那头鹿想跑掉,但是身体摇摇晃晃的,它还没来得及反应,陆青就把它的喉咙割断了。顿时,何荷为杀死这样一头年轻而又无辜的生命感到难过,特别是一想到要吃掉它的肉,她的内心就翻腾起来,如同一艘小船在风浪中颠簸不停。
说到鹿,何荷与陆青总共只杀过三头鹿。第一头是母鹿,它的腿受了伤,可那头鹿几乎没卖上什么钱。
当时她和陆青把它拖到黑市去卖,大家都争着给肉出价,引起一片混乱,有的人还动手自己割肉,导致鹿身和后腿被挖出了大洞。最后那个经常卖酒给申祖庚的女人出面让他们趁着肉还没有完全被人割坏赶紧送到屠户那里。
尽管最后大家出的价格还算公平,可是总价还是低了一些,从那以后,何荷她们就知道不能把这种猎物直接弄到黑市上去卖。
这次猎到这头公鹿,他们一直等到天黑以后才从屠户院里篱笆的洞里钻进去。尽管大家都知道他们打猎,可是大白天拖着一头两三百斤的鹿在禁止狩猎的通天宗的大街上走总不是什么好事,这样会让他们看起来就是在当官的眼皮底下故意挑衅似的。
屠宰者是个叫庞蔓的矮胖女人,听到敲门声,她给何荷她们开了门。
这庞蔓通常不跟人降价,要不就卖,要不就走,不过一般来讲,她给的价格也挺公平。何荷她们接受了她给的价,后来庞蔓又给了何荷她们一点优惠,让她们在屠宰之后去拿几块鹿肉。
何荷与陆青把钱一分为二,这在当时的何荷看来,是长那么大第一次拿到那么多钱。
何荷她们决定保守秘密,第二天晚上再亮出鹿肉和钱,给家人一个惊喜。
何荷就这么着挣到了买羊的钱,可是她告诉周子斐的却是她把母亲的银首饰盒偷偷卖了,这么说就谁也不会伤害。然后,她接着说何丽生日那天下午的事。
陆青与何荷一起去到广场上的集市去买裙子布料。她抚摸着一块深蓝色的棉布料的时候有个东西吸引了她的目光。
一个老头在青藤区的另外一处养了一群羊,她不知道那老头叫什么名字,只知道大家都管他叫“羊老汉”。他臃肿的膝盖已经弯曲了,总是吭吭地咳嗽着,一看就知道他在矿上干了好多年。
那么多年,他省吃俭用地养着他的羊,这样还能在除了慢慢等着饿死的同时还能有些事做。
他脏兮兮的,脾气也不好,但是他的羊却很干净,也长得很好。只要能出得起钱,就总能从他那里买到羊奶喝。
有一只黑白相间的羊卧在一辆平板车上,它的前肘好像是被狗咬伤了,红肿得厉害,养老汉不得不把它抱起来给它挤奶。可是何荷知道谁能把它医好。
“陆青,”何荷小声说,“我想把那只羊送给何丽。”
拥有一只奶羊对通天宗的人来讲可以极大程度上改善生活。这动物不仅寿命长,而且产奶比较多,而且何荷经常去打猎的地方是个理想的放养的地方。羊奶不仅可以直接喝,还可以卖,最重要的是,不违法。
“看起来它受伤不轻,咱们还是走近一点看看吧。”陆青说。
于是何荷她们走了过去,买了杯羊奶喝,然后走到羊旁边,好像闲着没事单纯对羊很好奇的样子。
“别动它。”羊老汉翘胡子瞪眼地吼道。
“就看看。”陆青点点头,轻描淡写地说。
“有什么好看的!马上要宰掉了,没什么人买它的奶了,他们只付一半的钱。”羊老汉说。
“屠户出多少钱?”何荷漫不经心地问。
羊老汉嘴里“哼”了一声,没回话。
“咱们再走走看吧。”何荷转过身,这时看到女屠户庞蔓穿过广场朝她们走来。
“呃,你来了啊?正好。”她走过去的时候,羊老汉对她说。
“哦,小伙子与小妮子正在看你的羊啊。”庞蔓说。
“哦,就是碰到了,随意看看。”何荷装作漫不经心地说。
庞蔓上下打量着何荷,又看看羊,脸上的肥肉都皱成了一团。
“这羊不怎么样啊,看看那前肘,我敢说有一半的肉都烂了,没什么用。”她粗哑着嗓子说。
“什么?”羊老汉提高了声音,“你想反悔了?我们可是讲好了的。”
“我们是讲好了的,但是当时你说的是羊身上有几个牙印而已,哪里是这副样子?把它卖给这个小妮子吧,如果她够蠢愿意要它的话。”庞蔓说着甩着手迈着大步走开了,同时冲何荷挤了挤眼睛。
羊老汉气蒙了,在原地咳嗽着,搓着双手,打着圈圈,但他还是想把羊出手,就与何荷她们谈价。他们用了起码一炷香的工夫讨价还价,四周围了一堆人品头论足着:如果羊能活的话,那就还挺划算,要是羊死了,那买羊的人可就亏了血本。
最终,在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下,何荷买下了那只羊。
陆青帮何荷扛着,他也与何荷一样,想看到何丽开心的样子。何荷一冲动,又买了一条红丝带,拴在羊脖子上,然后赶忙回家。
何丽看到姐姐抱着个绑着红丝带的羊回家,简直乐疯了,以至于竟然激动得又哭又笑起来。母亲看了看羊身上的伤,没有把握能否治好,不过她与何丽还是马上忙乎起来,又是捣药又是灌药的。
“听上去她们跟你一样,也会用草药治病。”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