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荷回到栖霞真境岛的时候,任凤生已经把郭鼎活着拉了回来,但是他有点呛水,正坐在地上吐着肚子里的水。
虽然外号是“呆子”,但他其实很聪明,没有把叆叇弄丢,所以至少他可以看见。
何荷把那卷金属线扔到他膝盖旁。线卷闪闪发亮,一点血渍都没有。他拉出一截线,用手指捋着。
这还是何荷第一次看到这个线,它不同于她以前所见过的任何线,是浅金色的,像头发一样细。她很纳闷这东西到底有多长,从线轴看来起码得有好几丈长吧。
不过,她没有问,因为她知道他正想着韦丽。
何荷看了看其他人的脸,他们都很严肃。现在,任凤生、楼君霞和郭鼎都失去了他们的伙伴,她不由得心里一紧,轻轻走到周子斐身边抱住他。
一时间,大家都静默无语。
良久之后,“咱们离开这个讨厌的岛吧。”楼君霞终于开口说道。
现在只剩下拿多少武器的问题了,大家都尽量多拿些。幸好丛林里的树藤够结实,包在乌银伞里的导引器和药膏还好地拴在她的腰带上。
任凤生从衣服上扯下一截袖子,用它包住被伊杜刺伤的伤口,好在伤口并不深。
郭鼎认为如果大家都走得比较慢的话,他也可以自己走,因此何荷把他扶起来。
大家决定暂时就待在午时位置的沙滩上,在这里可以得到暂时的宁静,也可以远离残余的毒雾。
可是,刚做完这样子的决定,周子斐、楼君霞和任凤生却朝着三个不同的方向走去。
“午时方向,对吧?”周子斐说,“栖霞真境岛的尾部正对着午时。”
“那是在他们转动圆盘之前。”任凤生说道,“反正我是通过太阳来判断的。”
“如果按照太阳判断的话,那现在起码快申时了,任凤生。”何荷提醒他。
“我觉得何荷的意思是说,知道午时并不说明你知道它的确切位置在哪里,你只能大概说出它的位置,除非他们把丛林外围的位置也改变了。”郭鼎扶着叆叇的框架,分析着。
虽然她觉得郭鼎的意思好像比自己想要表达的意思更复杂,但何荷还是觉得他说的没错,于是点了点头,说道:“对的,所以任何一条路都可能是通向午时的位置。”
于是大家绕着栖霞真境岛转,仔细观察着周围的丛林。
丛林在各个位置上看上去都惊人地相似。何荷依稀记得午时第一个被闪电击中的是一棵高大的树木,可是现在看来每个地方的树都很相似。
楼君霞认为要循着伊杜和布枫来的印记走,可是那些印记也都被水冲走了,一切都无从辨认。
“哎,这下咱们好像碰到麻烦了。”何荷苦恼地说。
“只是暂时的。”郭鼎说,“到了巳时,我们又会看到巨浪,又会回到正常的轨道上。”
“对,我也这么觉得,他们不可能重新设计或者规划比赛场。”周子斐说。
“哎,啰里巴嗦干什么?你要告诉我们怎么走,不然我们永远都别想挪动营地的位置,你这没脑子的家伙。”楼君霞冲着何荷不耐烦地喊道。
好吧,虽然何荷又一次遭到楼君霞的蔑视,不过这次何荷这次竟然诡异地发现她的话听起来好像还挺有道理,是唯一让何荷感到舒服的回答。
确实,她就应该要告诉他们往哪儿走。
可是,究竟该往哪里走呢?何荷其实并不知道,于是大家干脆就随便挑了一条路走,不再去管究竟是什么时辰的方向。
当大家走到丛林边时,个个都疑惑地看着丛林,不知道里面会有什么在等待着他们。
“好吧,我好渴。你们觉得渴吗?”楼君霞开口问。
“嗯……肯定到了猴子该出现的时间了,可是我们还一个都没看到……我去树上打孔。”周子斐说。
“不不,这回该我了。”任凤生说。
“也行,那我就守在你身后。”周子斐说。
“何荷可以打孔,我们需要你再画一幅地图。先前那张给冲走了。”楼君霞说着从树上摘下一片宽阔的叶子递给周子斐。
何荷突然怀疑他们要把她与周子斐分开然后分头杀死她们。不过又觉得这么想好像又没多少道理:如果是自己和任凤生一起的话,那么任凤生在树上打孔,自己就会占优势,而周子斐比楼君霞个头高大很多。
所以,她放心跟着任凤生进入丛林,没多久,任凤生找到一棵不错的树,并且开始用刀在树上挖孔。
当何荷站在那里手里拿着弓箭做着防御时,内心总觉得惴惴不安,觉得好像有什么事正在发生,而且这事和周子斐有关,于是她回想在过去的这段时间里,从进入比赛场铜锣声响起到现在,到底是什么事让她内心不安。
任凤生把周子斐从金属盘上背过来,在周子斐被元气场击倒时又是任凤生救活了他,玛梅芳自愿钻进毒雾好让任凤生能够背着周子斐,瘾君子冲到周子斐面前挡住猴子的进攻,在与能手们短暂的交锋中,又是任凤生为了周子斐挡住了布枫的长矛而自己却挨了伊杜的刀子,即使是现在,楼君霞也拉着他去画图而不愿意让他到丛林里冒险……
她想不出这其中有什么问题,这背后的原因太深不可测了:一些胜利者试图让他活下去,即使这意味着牺牲自己的生命。
她感到震惊。
当然,保护周子斐是她的责任,可是他们呢?他们是为了什么而选择去保护周子斐呢?申祖庚究竟跟他们说了什么,又跟他们做了怎样的交换才使得他们把保护周子斐的生命放在了第一位?
要知道,在所有人中,可是只有一个人能活着出去啊,她知道自己有保护周子斐的理由,因为他是她的朋友,这是她蔑视九宫城的方式,她要去颠覆那些可怕的规则,但是,如果她并非与他的切身利益息息相关,什么才能使她真正想去救他竟至于把他置于自己的生命选择之上?
诚然,他是很勇敢,但是大家都很勇敢,这样才能在比赛中获胜。
但是,这是每个人身上不可忽视的优点,就凭着这点让任凤生等若干胜利者都如她那样无怨无悔地保护他?这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