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满雪的远山,空旷又清冽。
盛栀夏默然拿着相机,迟疑散了思绪,收回目光继续调参数。
余光里,对方将手机从耳边拿下来,漫不经心点了一下。
兜里的震感也跟着断了。
伯恩山蹲在她脚边吐舌哈气,抬头看看她,又看看走来的人,尾巴摇了摇。
卷毛什么也没注意到,只是催对方快一些,说准备拍照了。
盛栀夏调好参数时,那人已经走到眼前,但什么也没说,而是半蹲下来,在卷毛放下的黑色挎包里找着什么。
最后,他掏出一顶......
金色小皇冠。
是的,盛栀夏又看了一眼,的确是小皇冠。
“Cookie——”他轻声一唤,伯恩山站起来乖乖走向他。
他摸摸伯恩山毛茸茸的脑袋,平静自然地给它戴上小皇冠。
盛栀夏静静看着,听见身边的卷毛笑着解释了一下:“今天是它的生日。”
她慢半拍:“原来是这样。”
于是她找好位置专心拍照,拍完几张合影之后,又给过生日的小狗单独拍了一张。
卷毛说要给她酬金,但她拒绝了,只留了对方一个邮箱地址,到时候照片处理完可以发过去。
“太感谢了,你叫什么名字?”卷毛问。
“Jazlyn.”盛栀夏回答完,下意识往另一个方向看一眼,男人正半蹲着给伯恩山调整项圈。
伯恩山很开心的样子,项圈调完之后原地转了两圈,晃着尾巴看向盛栀夏。
一人一狗对视几秒,伯恩山忽然跑向她,两只前爪抬起来往她身上扑。
她眼睛登时睁大。
好重的一只狗!
太重了,她往后连连退步想要站稳,没想到草地还能打滑,整个人猝不及防向后倒,甚至不小心扭到脚踝。
幸好草是软的,后背砸下来也没有多疼。
就是脑袋有点晕乎。
大狗的气息在她鼻尖萦绕,一颗毛茸茸的脑袋一直蹭她下巴。
它好像很喜欢她,但她招架不住。
卷毛见状赶紧出声呵斥,盛栀夏倒在草地上进退两难,眼前半黑半明,伸手一摸只有软乎乎的狗毛。
就在她没辙地任宠物表达喜爱时,伯恩山一下就被拎走。
盛栀夏迷糊睁眼,夕阳光线在眼前来回晃动,像光斑融成的薄雾。
模糊的视线里,她看见扯绳的人是他。
手很好看,用力时手背筋骨尽显,寸寸分明,好像没有一处难称完美。
盛栀夏收回目光,轻轻喘口气,望向橘色天空。
——“带它到别的地方,跑累为止。”
——“好!”
卷毛拉走蹦蹦跳跳的伯恩山,还不忘道个歉:“对不起,Jazlyn!”
盛栀夏朝半空简单挥了挥手,示意没关系。
踏过草地的脚步声渐行渐远,这一隅又只剩下两个人。
盛栀夏一手搭在额上,马尾辫不知何时散开了,黑色长发披散在青草之上,染上夕阳余温。
光线落在锁骨之间,游移而上,勾勒至她耳垂,照亮左耳那枚很小的银色耳钉。
大西洋沿岸,初夏的风还是凉丝丝的,沿着发梢绕过指间。
她又闻到木调香,混在微涩的青草气息里,像下过一场雪,雪后天晴。
“Lyle?”她半眯着眼,看向身边站着的人。
“陆哲淮。”他用中文道。
她稍顿片刻,有来有往:“盛栀夏,木字旁的栀。”
说完姓名,陆哲淮似乎注意到她的耳钉,视线在那周围定了一会儿。
她一直觉得,男人站着的时候双手插兜是很多余的行为,但在他身上,她没有发现任何让人不适的点。
“为什么打我电话?”她看向他放在裤兜的手,腕间的手表没什么损伤,“它坏了吗?”
余光没怎么看清他的表情,只听见他温和的嗓音——
“没有,打错了。”
“噢。”手表没事就行,否则又是一笔巨款。
虽然是陌生人,但这幅场景任谁看来,都像是哥哥陪着幼稚的妹妹胡闹。
就好像他没舍得把她从草地上拉走,所以只在边上静静守着她。
霞光渐浓,晕在她裙摆边缘。
从她躺着的角度看过去,他的身形愈加高挺,衬衣边缘晕着一层毛茸茸的暖光,整个人像立于微风中的剪影,一层很淡的阴影落下来,罩在她眉眼之间。
几乎是无意识的行为,她拿起手边相机,给他拍了一张照。
相机刚刚拿开,她撞进一个温沉慵懒的眼眸。
“可以吗?”她先斩后奏,嘴角挂着半分得逞的笑意,“不可以我就删了。”
似乎看出她这份天真的狡黠,他沉出一丝清浅无奈的笑意,没来由地纵容:“只要你想拍,当然可以。”
“那我留着了。”
盛栀夏坦然拿起相机回看成果。
其实这个焦段不适合拍人像,但于他而言好像不存在任何不利作用,至于逆光或仰拍更没有多大影响,反而让氛围感更重几分。
不知不觉看了好一会儿,忽然听见他问:“真不打算起来?”
盛栀夏一时回神,不再看小框里的人,而是看向现实中的他:“这片草地很干净。”
他轻笑一声,有种无奈:“越干净的草地虫子越多。”
说完垂眸将她看着,不经意间瞥到她吊带下摆露出的一小截腰,又淡淡错开视线:“有的会咬人,但你很难发现。”
“......”
盛栀夏二话不说赶紧坐起来,拍拍自己后背。
动作间,长发如水波一般垂散在肩膀两侧。
她微微愣住,四下看了一圈,皮筋不知掉到哪儿去了。
算了,找也找不到,她只好用手随意梳了梳。
陆哲淮上前半步,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