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夭眉眼弯弯，曲起撑着下巴的手指轻点脸颊。
“嗯，宋小姐说的是。”
马车哒哒声戛然而止，稳稳停下，侍女撩起帘子的一角，轻声道：“大小姐，到了。”
宋玥渺提起裙摆起身，应着：“知道了。”
她灵活一跳，随着阵风掀起的裙摆就像欲开合的蝴蝶，就这么轻飘飘地落了地。
黎夭拂开璧俏正欲伸出的手，扶着马车的木沿缓慢下来。
璧俏脸色一变，提着裙摆悻悻然退到一边去了。
宋玥渺接过刚刚吩咐醇霞买来的面具，将玉面狐狸的那一张面具递给黎夭，自己率先带上了恶狼的那一面。
黎夭有些哭笑不得，也只好顺着她，带上面具。
“宋小姐怎么会想到给自己买一张恶狼的面具？”
宋玥渺摆摆手，示意醇霞和其他人退下，狡黠一笑。
“相由心生。”
黎夭但笑不语，他倒也没有急着问“相由心生”的由来。
狐狸面具将他的五官遮得七七八八，唯有通过那双明眸方可洞察面具之下的惊涛骇浪。
宋玥渺别过身去，不去看黎夭。
他的眸好像是女子家闺房里要落不落的床帏，有种让人想要扒开帘子一探究竟的冲动，宋玥渺才不要当那个“采花大盗”。
黎夭垂眸，轻轻地扫视着眼前这位“□□”。
他还是第一次听说会有人这么形容自己和友人，也是第一次瞧着会有姑娘家身穿鹅黄色的裙，端的是小姐做派，脸上戴的却是凶神恶煞的狼面。
玄玉国民风开放，故闹市街不论早晚人潮皆如海，更何况是战争结束后解宵禁。黎夭对这些热闹的东西没什么太大的兴趣。
要论热闹黎族人对热闹的狂热不低于玄玉国，所以他也只是不紧不慢地跟着宋玥渺。
宋玥渺一向脚程快，今夜情绪莫名高涨。
距离上次游街已经是好久的事，自然没注意到身后人早已不知踪影。
玄玉国闹街有个规定，每月会有一夜十一刻有戏班子身着十二生肖戏服穿过闹街人群闹喜，也就是十二人呈龙爬行的曲线穿过人群。
他们随机朝着人群抛送凤祥阁的上阶牌，拿到牌子的人便可在第二日上凤祥阁享受上等的茶制品和任意点戏。
人人都盼着给自己讨个好彩头，所以当今夜的戏班子敲响兽鼓时，闹街还是肩碰肩的人们早就散开在街道两旁。
黎夭不清楚这其中的缘由，随着人群散开。
他随着人群站在街道的右旁，才开始意识到宋玥渺并不在身边。
好在宋玥渺并不难找，放眼望去戴着狼面具的少女还真就独她一个。
宋玥渺站在左街道，她也是在被人潮拥挤时才意识到黎夭早已走丢，当人群散开时她就已然找到黎夭。
此刻她正双手抱肩好整以暇地看着对面街道的黎夭，那双猫眸仿佛在责怪又仿佛在调笑他的不专心。
黎夭有些无奈，下意识摩擦别于腰间的玉佩，他张望着周围的人们想要穿过人群回到宋玥渺身旁。
奈何戏班子快要闹到他们这，身旁的人们也都互相挤着对方哪还有空间让他穿过。
敲锣打鼓的声音愈来愈近，街道两旁的游人喜悦的情绪达到高涨。
他们簇拥着、笑着朝戏班子靠近，人头攒动就像风吹过的麦浪，掩盖过隔街相望的宋玥渺和黎夭。
终于，宋玥渺在起起伏伏的人头中用口型对他说“要吗？”
要什么？
黎夭其实并不清楚，狼面具下圆眸盛起的小小火焰沿着戏班子一路燎到他的跟前。
于是他点点头，回她“要”。
或许是与戏班子有关，又或许是与旁的什么有关，管他的，应她便是了。
戴着狼面具的少女在人群中朝他弯眸，突然她一个健步越过人群抢过红木牌子。
人潮中传来欢呼的声音，她摇着头上明亮亮的簪子朝他走来。
“怎么样，我厉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