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觉得防人之心重并不是坏事。
因为你不知道眼前看起来温顺无害的羊皮下,会不会是已经张开血盆大口,亮出獠牙,随时都可以把你撕碎的野兽。
很多时候,越是看起来无害的人,害起人来越是狠毒。
就像是云梦瑶,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就连说话的声音都像是那江南烟花三月的春风,可背地里却恨不得她死。
她那张小白兔的皮,不是一样瞒过了家里所有人。
当初若不是她及时发现,她甚至差点让养她长大的相府的脸面踩在脚下摩擦。
不知道为何,云珞珈近来总能想起云梦瑶来。
老人家没有靠近云珞珈,嘴角附上几分苦涩,“我跑不了了,家没了,唯一的孙女也被人面兽心的士兵糟蹋了,我能走去哪里。”
他明明是在笑,可是笑容却比吃了黄连还要苦涩,那双浑浊的眼睛里也噙满了泪花。
许是不好意思在她这个陌生的女子面前落泪,老人家强忍着眼泪没让它落下。
云珞珈收起了手里的暗器,问老人家,“是澧朝的士兵害了您孙女,还是西楚的士兵?”
老人家叹了一口气,“西楚的那群犊子,我听闻澧朝士兵不杀西楚百姓,对西楚百姓和澧朝百姓一样的。”
澧朝大军纪律严明,若是有人敢做奸淫妇女的事情,云珞珈都是直接杖毙处理的。
在听到老者说的孙女被糟蹋的时候,云珞珈就觉得不该是澧朝的士兵。
云珞珈并不准备多管闲事。
她从袖笼中拿了些糕点递给老者,对老者表达出了善意,“老人家,这有些吃的,您拿着吃快走吧,我也要走了。”
这世间苦难的人多了,她不是救世主,救不了所有苦难的人。
她能做的,无非就是这样,力所能及的给老人家点吃的,在里面放些够他生活一阵的碎银。
许是她表达出来的善意,让老人家觉得这个世界似乎还不错。
老人家对着她笑着点头,“快走吧,别耽搁了。”
云珞珈抬步往林子中走去,确定老人离开了之后,才再次找了棵树。
正准备坐下,忽然感受到这林子中似乎是有人潜伏,而且还是大批人马。
她的脸色忽然一凛,眉眼间迸射出了危险。
秋日的林子最是好烧起来。
她从空间取出大桶酒精,拧开撒下去。
往后退了一些,她从空间取出火枪,上了弹药,对着撒了酒精的地方射了过去。
凌厉的枪响划破了寂静的树林,枪声落,大火轰然而起,地上的落叶瞬间燃起,极快的速度往周围蔓延开,火舌席卷着周围所有的可燃物。
云珞珈转身就往林子外跑。
她没有继续在这边等着,而是慢悠悠的往澧朝大军迎了过去。
西楚的这场埋伏不知道有多少人,但也就只能是围堵澧朝一部分大军。
她这一场火,可以说是完全搅乱了他们埋伏的计划。
不仅如此,西楚的埋伏的将士,此时应该在急速的撤退躲避大火的围堵了。
幸好那个老者劝说她赶紧离开,不然这这个距离,她很难发现西楚有埋伏。
她往老者离开的方向看去,似乎还能远远的看到他佝偻的背影。
“努力的活下去吧。”
云珞珈收回视线,转身继续往前走,向着澧朝的大军迎去。
傍晚的霞光被密林遮挡了个严实,昏暗的天际却被大火照亮了。
云珞珈如今已经是有些无所畏惧的心态,彻底的放飞了自己那猖狂,无所畏惧的性格。
君青宴不在了,这个世界破灭了似乎也没什么不妥。
她时常会冒出这样的想法来。
知道这样的想法是病态的又如何?她差不多也距离疯不远了。
于她而言,这个世界本就毫无意义,是她所爱的那些人为这个世界赋予了意义。
她即将崩溃的时候会那么想,可有点时候清醒过来,又会觉得别人也有所爱,她不该痛失所爱,就要剥夺别人的所爱。
这段日子,她就在这样反复挣扎,反复崩溃,接着修复,在再次崩溃修复中不断地徘徊度日。
她清醒的知道自己的状态不对,可是却无法自救。
能够救她的,就只有躺在她空间里的那具尸体。
澧朝大军看到滔天的大火,赶紧下令让大军停了下来。
单衡赶紧让探马去查探一下情况。
云珞珈远远的听到有马蹄上过来,扬起嘴角,缓慢的继续往前走。
在探马靠近时,她拿出令牌,对着探马喊了声:“单将军让你们来接本宫?”
本来对在这荒郊野外出现的女子感到疑惑的时候,听到了云珞珈的话,亮出兵器驾马快速靠近。
在看到云珞珈手里的令牌时,几人快速翻身下马,对着云珞珈跪下行了个礼,“见过皇后娘娘。”
“起来吧。”
云珞珈收起了令牌,对着几人道:“前面有埋伏,不过被我一把火烧了,先回去吧。”
云珞珈拿了身前一人手里的马鞭,随意翻身上了一匹马,调转马头,“你们两人凑活一匹吧。”
挥舞手中马鞭,驾马飞驰往大军方向而去。
不见血就可以打赢的仗,感觉很不错。
不用死一兵一卒,不用血流成河,不用马革裹尸,尸体成堆。
云珞珈要的本来就是让方钰失去一切,并非是要看血流成河的战场。
除了会引起澧朝一众将领的猜测,其余的都是好处。
她驾马快速回到大军队伍,前面的以张天纵为首的将士赶紧翻身下马,对着云珞珈行礼。
云珞珈屡次三番的不费一兵一卒就夺下来了土地,让他们好奇的同时,心里也更加的敬佩了。
军中有不少人在背地里说,云珞珈是澧朝的守护神女。
虽然听着离谱,可是放在云珞珈的身上,似乎又合情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