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门关前,数万百姓盘踞在城墙周围,拖家带口。
早些时候,凌鸾发布了命令,给他们每日一餐供应,争取别让人饿死。
除了少数激进分子,倒也相安无事。
毕竟,他们也知道自己身份特殊。
可如今……
这帮逃难的灾民,也知道了大军围城的消息,在恐惧额加持下,早已忘记了仁义礼智信。
“开门,快开门啊!”
“你们就算不收留我们,好歹放我们过境吧?”
“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我们被杀吗?你们实在是太坏了!”
“老天爷啊,镇北军,简直是恶魔转世。”
“……”
更有甚者,撺掇着孩子们跪在地上号啕大哭。
想要用这种方式,逼迫凌鸾就范。
这不,披坚执锐的镇北王刚来到了城门楼上,下面的灾民,就开始新一轮的造作。
至于,有没有人指使,已经不重要了。
明眼人谁都看得出来。
“王上,怎么办?”
镇守北门的守将,早已不胜其烦,额前豆大的汗珠,不断滚落。
这几日,将士们都被他们吵得头晕目眩。
从一开始的同情心,已经变成了滔天恨意。
“唉!”
镇北王长叹了口气,面露苦涩,喝道,“本王知道你们苦,可谁不苦?放你们进来又如何?还不是死路一条?”
“背后,也已经被大周军团给围了,你们逃不掉的!”
“你胡说,你就是怕我们进来。”
“你们的心肠真是歹毒,连我们这些老百姓都害怕。”
“是啊,还发文说什么北安城广纳天下英才,原来都是骗人的!”
“镇北王,就是个大骗子,大混蛋,你们活该被三军联军给灭了。”
城门楼下的人,越骂也是狠毒,那唾沫星子,几乎要飞上来了。
凌鸾一阵心绞痛,脚步虚浮,险些踉跄倒地。
“王上,您没事吧?”
好在,柳红缨来得及时,赶忙扶住了她,“不要理会这些不知好歹的家伙,他们就是贱。”
“只敢在安全的地方勇敢,这么有骨气,去对付那些赶走他们的人啊?”
“罢了。”
凌鸾面色苦涩,往事一幕幕回荡,她自从裂土封王以来,声名显赫,治下民众归心,何曾受过此等屈辱?
“放他们进来吧。”
“什么?”
柳红缨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
“王上,万万不可,为了一介虚名,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值得吗?”
“这几万灾民中,万一混进去了几千个奸细,到时候里应外合,我们拿什么跟人家斗?”
“呵呵。”
凌鸾嘴角溢血,仿佛一瞬间思维豁达,“哪怕有几千个奸细又如何?不是还有数万无辜的百姓?”
“他们走投无路,前来投奔我们,我们有什么理由拒绝?”
“要不然,等待会儿三国联军杀过来,就没机会了。”
只需要一波箭雨,城下灾民,将无一幸免。
数万手无寸铁的百姓,死在雁门关城门楼下,此事一旦传出去,镇北王多年以来铸就的无上荣光,将彻底沦为笑话。
还会让那些勇于抵抗的人,彻底寒心!
连复仇的种子,都留不下。
“唉!”
柳红缨握紧了拳头,实在不想冒这么大的风险。
可是,她终究还是动摇了。
“听王上的吧。”
没想到,之前“贪生怕死”的诸葛青,这一次却相当豁达。
“给天下留点火种吧!哪怕我们死了……”
让天下人看看,什么是镇北王?什么镇北军?
哪怕面临绝境,哪怕自身难保,哪怕明知灾民群体中藏着奸细……他们仍旧以民众为先!
“好。”
一念至此,柳红缨再无任何顾虑,反正这一战之后,是死路一条。
计较那么多又有什么什么用?
“我亲自去!”
她当即调了一支战车队,以二十两三蹦子战车、一千名士兵为单位,组织灾民进城。
“不要让他们到处乱转,全都赶进杜府去!”
“遵命!”
之前三大家族留下的宅邸,赵家和林家的,基本上都已经被占用了。
只有杜府,现在还空着。
“王上有令,特许尔等进城避难,若有不服管教,寻衅滋事者,杀无赦!若有敌国奸细藏匿其中,从事不轨活动,欢迎各位举报,一经查实,奖励米面粮油各三斤,五花肉一斤。”
“好了。”
柳红缨喝道,“现在一个个给我排好队,孩子跟孩子排在一起,男人和男人一对,女人和女人一对,有序进城。”
“多谢镇北王,多谢大将军!”
“镇北王果然是忠厚人啊,这一次,我们选对了。”
“可不嘛?倘若熬过了今天的大难,我们以后一定要好好报答王上。”
“……”
灾民们仿佛看到了生的希望,一个个抹着眼泪,朝着城内挺近。
但是,他们实在太慢了。
“驾……”
而此时,远处的地平线上响起了一阵战马的嘶鸣,紧接着是尘土飞扬,大地震颤。
“不好!是敌袭!敌袭!”
瞭望塔上的士兵立即敲钟报信,霎时间,全城紧张戒备。
“好啊,我们中计了,他们早就等着这一刻。”
柳红缨当即拔出了长刀,喝令道,“全军戒备,保护灾民。”
“杀啊!”
而此时,灾民中一帮五大三粗的孩子,突然暴起,从腰间摸出匕首,朝着守城士兵攻杀而去。
“大家冲啊,顶住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