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垂眼走上前，余光扫到裴夫人卧于纱帘后的贵妃榻上，由几名丫鬟捏肩捶腿。
薄薄的纱帘遮住了她的身姿，只能依稀看个大概。
云欢走上前跪地行礼，“儿媳云欢见过母亲。”她垂着眼，并未四处乱瞟乱看。
裴夫人藐视的视线扫过她一眼，纤长白净的手一绕，示意丫鬟们退下。
“今日去了哪？”裴夫人坐起身冷声询问，威压十足。
云欢顿时头皮发麻，大气不敢出，“回母亲，去了校练场和大理寺。”
她深呼吸，尽量让自己的气息平稳下来，中规中矩回答。
裴夫人依旧是藐视的眼神，震慑着下头的云欢。
“裴寂和裴钰为何动刀？”
裴夫人气场太过强大，尤其寒冷的声音让云欢感到不适，头更垂低了些。
“儿媳不清楚。”云欢如实回答。
她是真的不知道裴钰为什么要对裴寂动刀。
不过这事是刚发生的，裴夫人这边都知道了，可见有人通风报信了。
他们身边有裴夫人的人。
那她和裴寂发生的事
云欢心里一惊，都不敢细细回想那些事要是被裴夫人知道了，会怎么对待她。
“抬起头来。”裴夫人吩咐。
云欢抿了抿嘴唇，缓缓抬起头面向裴夫人，可眼依旧垂低着。
裴夫人盯着她看了一会，看样子是真的不知道裴钰和裴寂争抢她的事。
裴钰和裴寂这两天所做的那些事，裴夫人早就知道了。
本以为两人是起了胜负心，拿云欢当做赌注，可今天裴寂竟然让自己受那么重的伤，只是为了博取云欢的欢心。
裴钰还因此跟裴寂动了刀。
这是坚决不可以的！
她是不会让自己的两个孩子为一个女人闹得不成样子。
“你嫁进裴府一月了，可曾有身孕？”裴夫人想找借口处死云欢，可想到娶云欢进来的真实目的，压下那个心来询问。
云欢指甲快要扣进手心里，咬牙回复：“还未怀上。”
这一句话落，房间陷入了寂静，什么声音都没有。
云欢屏住呼吸，只能听见自己心脏在剧烈跳动。
裴夫人眼眸微眯，深呼吸调整自己失望的情绪。
当初知道云欢的身世和身体情况，她就不同意让裴钰娶这样一个女人。更别提晚上还让裴寂顶替。
可她不同意没用，架不住他们两人喜欢。
现在变成这样都是有迹可循的，从两人一同相中云欢的那时起，她就该警觉起来。
要是当时制止了，哪能到兄弟夺妻的地步。
“不着急。”裴夫人想了想，面色一变淡笑道。
云欢心神不定，裴夫人突然的转变并没有让她感到心安，相反更加胆战心惊。
她没有说话，等着裴夫人继续说。
裴夫人窥探打量过下头的云欢，小门小户出身的，有这样的胆量真是不错。
怪不得可以得到他们两人的心。
“我身子最近不爽快，你既然未怀上身孕，那便留下侍候吧。”裴夫人没什么情绪的声音。
儿媳侍候公婆是天经地义的事。云欢不能拒绝，也没法拒绝。
“是。”她叩头应下。
裴夫人臂膀轻抬，立马有嬷嬷过来搀扶她起身，“到了用晚膳的时辰了。”
裴夫人这话是在说给云欢听，让她过来伺候自己用膳。
云欢听出来了，叩首后缓缓起身，跟着裴夫人去膳堂。
裴夫人入座膳桌，云欢站在一旁。
“母亲想吃些什么？”她询问。
裴夫人看着满桌的佳肴胃里有些不适，但当着云欢的面还是压了下来。
“鸡汤吧。”裴夫人拿帕子挡了下鼻翼，暂时隔绝掉那些油腻味，适才开口。
云欢叩首，拿起一只白瓷碗。天气严寒，避免菜肴盛出来很快冷却，碗筷都是经过烫热的。
虽说单拿碗还可以接受，但热气腾腾的鸡汤盛进来，让碗的温度持续上涨，便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住的。
云欢手指缩了缩，面上不显露分毫，双手端着汤到裴夫人面前。
她在云府时端过从滚水里出来的茶碗，要是以前定能承受住，但她嫁进裴府后养尊处优一月，让这具身子变得娇嫩，有些承受不住。
“母亲！”她半福身，等着裴夫人身边的嬷嬷上前接过。
嬷嬷并未直接上前，而是看向裴夫人。
看她眼色行事。
“你今天遭遇了刺客？可有受伤？”裴夫人对云欢手里的鸡汤置之不理，担忧语气与她说道别的事。
云欢腰肢更弯了一下，“多谢母亲担忧，儿媳并未受伤。”
裴夫人似放心地点点头，“对，受伤的人是裴寂。”她淡然一笑，话头转变，让人不寒而栗。
云欢身子颤了下，不知是因为裴夫人的话，还是因为半福身受不住了。
“儿媳前去寻二爷的路上遭遇了刺客，是兄长及时出现，不顾自己安危救了儿媳。”云欢手指缩了缩，指腹赫然一片烫红。
裴夫人未看见一样继续与她搭话，“裴寂怎会及时出现？他身边的暗卫都去了哪？怎么伤得那般重？”
裴夫人一连三问，语气沉静如水，幽暗难辨。
云欢垂着眼，手指缩动。
她拖在碗底的手指倒还好，没有被烫伤，但扶着碗身的手指刺痛袭来，快要麻木承受不住了。
听见问话她缓出了一口气，大拇指松懈了一霎，扶到了碗上方边缘处去，反应过来这是大不敬的，赶紧又挪下来拖住碗身。
裴夫人余光窥探到了，眸光一掠。
真是能忍啊！
手指都烫伤了，竟还能忍得住。
不急，她能一直问话，她不信云欢能一直坚持下去。
云欢咬牙强忍着，“回母亲，儿媳”她停顿了一下，手指在微微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