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钰走进房间,与云欢四目相对,眼底是藏也藏不住的愁容。
他怎么也想不通云欢的身份为什么会有那么大的隐情。
他今天特意让人查了云家的事,想知道云欢是怎么死里逃生,成为云家庶女的。
可云家不起眼,云欢不得宠爱,关于她的事少之又少。
只知道她在云家一直受欺负。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云家满府进大牢和云欢有关系。
云家没什么势力,京城那些官员捞油水不会带上云家,可不知怎的周侍郎之子相中了云欢,不顾一切要娶她为妻。
云欢与之周旋了半月,周侍郎拗不过儿子,应允云家也参与了那件事。
本想让云家借此更上一层楼,可那件事裴寂从一开始便在盯,事情刚出直接一网打尽。
“夫君!”云欢歪着脑袋巡视裴钰。
一来便盯着她思绪万千,一字也发。
裴钰长睫一掩,继续盯着云欢,胳膊伸展握住她抵在桌面的纤手。
“没什么,只是想到明天会死很多人,心里有些惋惜罢了。”裴钰指腹摩挲着云欢柔手,意味深长。
云欢眸若清泉,波光潋滟。
“死很多人?”她含娇细语追问,另一手覆盖在裴钰手背上。
裴寂对她的心思她现在琢磨不透,只能先牵住裴钰的心。利用裴钰来抵挡袁望的明刀暗箭。
裴钰盯看着云欢,哀默愁苦,“对,占用良田贪污案要结算了,明日午时抄斩。”
云欢心一提,眸底闪过异样光彩,仅一瞬便消失不见,回归平常。
裴钰视线未从云欢身上移开,自然捕捉到了她的异样。
“全部抄斩吗?”云欢顿了好一阵,黯然询问。
她问完后紧盯着裴钰,眸底深处含着不可言说的期待。
她想听到裴钰说主谋问斩,牵连的人流放。
只要人活着,她就有希望救回来。
裴钰没错过她的任何眼神变化,“当然。”
他嘴唇一张一翕,说出的话让云欢幻想破灭。
云欢心沉入谷底,放在裴钰掌中的手无意识蜷起来,转过身不再看裴钰,一字不发。
“怎么了?”裴钰眼神清冷,明知故问。
看来侍郎之子在云欢心里有一定的地位。
云欢摇了下头,挤出笑容来,“没什么。夫君胳膊上的伤可好些了?”
她现在说什么都是徒劳,要是为周毅求情,说不定会惹怒裴钰。
她承认她利用周毅达到自己的目的,可周家满门抄斩不是她设计的,是周侍郎做了那些伤天害理的事。
她曾经提醒过周毅,让他上战场从军,兴许可以保住性命,是他不听。
裴钰手指蜷起,将云欢的手紧紧包裹其中。
“欢儿,你有什么事瞒着我吗?”裴钰让云欢看向自己,盯着她眼睛问得认真。
只要云欢跟他坦白,他一定会想办法保住她。
云欢美眸轻扬,眼波流转。
“夫君怎么突然这么问?”她反问。
裴钰是知道了什么吗?
云欢和周毅的事没有几个人知道,连云家人都不知道。周侍郎找上门的时候,云振林还以为是上天眷顾。
裴钰垂下头去,萧条地摇了摇头。
他怎么会问那样的话呢,云欢怎会将那么重要的事告知于他。
他不值得云欢那般信任。
“没什么。”裴钰抬手抚摸在云欢脑袋上,轻轻摩挲。
“你是我的夫人,名字上了裴家族谱。无论生死,无论过多少年,都会记录在册。”
云欢的名字会永远刻在裴氏族谱上,无论生死,都将与他的名字在一起。
这或许也是一种寄托。
云欢不是很能听懂裴钰的话,怎么突然之间这个态度,好像她活不长一样。
“早些休息,我还有些事。”面对云欢的疑惑裴钰笑而不答,安抚好她后转身离去。
他得冷静一夜,好好想想云欢的后路。
云欢站起身看着男人离去,眼波流转间满是不解。
怎么感觉裴钰发现了什么?
不可能不可能。
云欢摇了摇头,觉得是自己吓唬自己。
那件事过去了多少年,除了做亏心事的人之外,没人再记得。
而且她的相貌大变,与儿时不怎么像。袁望觉得她相似,是她有意装成那个样子。
跟当初在牢房吸引裴寂注意一样,只在那一瞬间觉得她像,过后再不会觉得。
夜色渐深,云欢躺在床上没有半点睡意。
不知是担心自己的事会暴露,还是担心裴寂对自己图谋不轨,又或者是为马上斩首的周毅感到悲哀。
后半夜,院中传来窸窣的声音,听几句交谈,下人们离开了。
房门打开,云欢立马闭上眼睛装睡。
装睡装晕倒云欢很有心得,不会有人发现不对劲。
裴寂关闭房门走进去,站在床边睨着熟睡的云欢,无声笑着。
要不是他想要知道她更多的事,让人上心去查了,真是不知道她还有那样的身世。
他真的很好奇云欢是怎么躲过官兵的追捕,又瞒天过海成为云家庶女的?
他坐下身,握住云欢手腕。
表面在亲昵摩挲,实则在试探她睡熟没有。
云欢很会装,他以后得小心些。
云欢无动于衷,脉搏平稳,呼吸匀称低弱。
裴寂低低笑了声,上床拥她在怀中。
气息很熟悉,却又有点陌生。
云欢这两天跟裴钰在一起的时间很长,潜意识里熟悉了他的气味,突然换了人察觉出了不对劲。
她眼睫一颤,感到疑惑。
裴寂大掌下移到云欢腰肢上,蜷缩掐住。
这是他的习惯。
美人在怀,裴寂气息加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