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铭轩下意识地就要否认,刚巧一阵轻风拂过。
余光瞥见鬓边飘动的银丝,他不由得低低地苦笑了声。
之前他只想着把血迹清理干净,好将吐血之事遮掩过去。
到底百密一疏,忘了这更显眼的头发。
见他不应,许小满的心猛地往下一沉。
莫非是什么极难承受的代价?
顾铭轩深深地吸了口气,苦笑着摇头:“其实,我也不知到底付出了什么代价。”
“看到那黑影缠住了你,我情急之下射出一箭,没想到会惊动了此方天道。”
“之后我就晕了过去,实在不知那匕首是如何送到你手中的。”
许小满正要再问,顾铭轩忽地转移了话题:“神女,你的脖子……”
许小满白皙的脖颈上,几道赤红的印痕格外引人注目。
顾铭轩眯起眼,毫不掩饰那一闪而过的杀意。
竟敢对神女下手?
若他有朝一日能入神界……
许小满正待开口,忽然听到远处传来急报的锣声。
有人在南城外叫门。
顾铭轩拱手:“我去看看所为何事。”
南门城下,一队士兵拱卫着一辆略显奢华的马车,对着城头不断呼喊。
“快开城门,让我等进城歇息!”
顾铭轩微微皱眉,御林军?
他甫一露面,就有人朝着马车里说了几句。
“哟,顾将军!”车里的人还没出来,尖厉的话语声就先传上了城楼。
顾铭轩眉头皱得更深。
这不是陛下身边的内侍毕成礼么?
平日里惯会揣摩陛下心思,最擅跟红顶白。
他怎么跑到边城来了?
“毕公公,恕末将甲胄在身,礼数不周。”顾铭轩象征性地搭了搭手,“不知毕公公来我边城,有何贵干?”
“可折杀奴才了,该我给将军见礼才是。”毕成礼话虽这么说,却连眼皮都不抬,“不如将军放我们进城,奴才细细说与将军。”
说完,他转身就想往马车里走。
顾铭轩冷哼:“毕公公,此时开城门有违法度,还请公公在车上安坐,等天亮后再入城。”
“你!”毕成礼没想到顾铭轩会让他碰个钉子,眉毛刚要竖起来,不知想到什么又落了回去,柔声道,“我等是奉命来宣旨的。”
“为了皇家气度,更应顺应礼法,白日进城才是。”
顾铭轩说完,根本不管毕成礼的反应,径直下了城墙。
毕成礼气得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他是陛下面前的红人,在京中可谓一呼百应。
来边城的一路上,即便是那些封疆大吏,也对他客客气气的。
哪有像顾铭轩这样油盐不进,硬是让他在城门外吹一晚冷风的!
毕成礼咬着牙根,恨恨道:“好你个顾铭轩,本想着你要是个懂事的,给咱家些好处,便给你说些好话。你给咱家等着!”
也许是天黑看不清,顾铭轩往城下走,还剩几个台阶时,忽然脚下一滑。
习武多年,他下意识地挺腰翻身,没想到肩甲磕了在城墙上,让他再次失去了平衡。
咚。
头盔磕在台阶边缘,发出一声闷响。
天空中的许小满这才反应过来,不由得替他有点后怕。
要是真磕实了,少说也得脑震荡。
顾铭轩自己也有点惊讶。
以他的身手,怎么可能出这种岔子?
“去检查一下台阶。”他冷着脸吩咐顾安。
顾安举着火把细细查看,苦着脸拎了片烂菜回来:“将军……”
兴许是谁打饭时,不小心掉出来的,刚巧被顾铭轩踩到。
“以后除非战时,不得在城墙上进食,等到下值后再吃。”顾铭轩面无表情地往回走。
许小满想了想,掏出了手电。
“将军,神女在给咱们引路!”顾安赶紧双手合十,对着天空拜了三拜。
顾铭轩看向天空中正在比画手势让他赶路的许小满,眸中泛起笑意,心头的那点不快一扫而光。
一路上倒没再踩到什么奇怪的东西,顺顺利利眼看就要进城主府时,路边一座民居的窗户忽然砰地开了。
哗!
顾铭轩警醒地向后跳开。
一盆脏水涓滴未漏地扣在了顾安的头上。
看着被泼脏的下摆,顾铭轩冷冷看向窗内:“夫妻吵闹,怎可殃及他人?罚你二人明日将这条街道清扫干净。”
不理那夫妻如何回应,顾铭轩沉着脸回了城主府。
心里有点烦闷,顾铭轩抄起兵器架上的长枪,朝着草靶大力扫去。
只听一声脆响。
平日里不堪一击的草靶没有破碎,反倒是那柄长枪,竟然从枪头根部断开了!
枪头嗖地直奔顾铭轩的面门而来,顾铭轩回手猛地一磕,将那枪头弹飞。
凤眸内怒意沉沉,顾铭轩心底火气翻涌,像是蠢蠢欲动的火山。
今日为何如此不顺?
竟像是老天处处都在与他作对!
“不对,等下!”许小满的声音像是一盆冷水,突然让顾铭轩冷静下来。
怎么今天的自己,竟然也不像自己了?
暴躁易怒,还差点就在神女面前发作!
许小满就觉得顾铭轩的态度不对,她眼珠转了转,试探道:“顾铭轩,你不会是跟天道许了不该许的东西吧?”
比如寿命。
再比如,气运。
顾铭轩一滞,低头沉默片刻:“嗯。”
看来天道拿走的,很可能就是顾铭轩的气运。
许小满为难地捏着下巴。
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就算她想给顾铭轩补,也不知道怎么补才好。
对了,看不见摸不着……
这不就跟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