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若无骨的阴影飘荡着,绕过水中的二人,朝着堤岸的缺口处贴过去。
小战士下意识地伸手去捞,却也捞了个空。
阴影竟像是被刻意打散般,伴着水流从他的指缝间流过。
小战士定定地盯着水中的阴影,像是要分辨清楚,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就在他的注视之下,阴影的形状突然又变了!
本来浮沉不定的一团阴影,仿佛变成了一滩滴入洪水中的墨汁。
墨汁的正中,像是在孕育着什么东西似的,紧紧挨着堤坝内部,不断地蠕动着。
堤坝旁一片寂静。
所有人的眼睛都紧紧盯着那滩粘稠的墨汁,喉咙里发不出声音来。
而他们心底的疑问,已经冲破了天际。
这是什么?
寄生虫?
外星人?
纳米科技?
而那滩蠕蠕而动的阴影,也渐渐给出了答案。
小战士离得最近,眼尖地发现有无数细小的黑点从墨汁中脱离出来,迅速地被洪水卷走,再无半分游荡的能力。
而随着黑点的不断脱离,那滩墨汁也变得越来越小。
墨汁的面积渐渐再也覆盖不住那堤坝的缺口。
可汹涌的潮水,竟像是渐渐变得虚弱,再无力气冲出堤坝的溃口。
不,并不是水变得温柔了。
而是那溃口,确实被堵了起来!
最后一团如墨的粘稠阴影消散在水中。
所有人的视线,都锁定在了曾经的溃口上。
现在那里,已经凭空多了一层堵水的围挡!
只是那层围挡的外表实在太过抽象,无数大大小小的凸起攒成一堆,活像是长了癞的烂木头。
刚被人眼疾手快捞出来的班长,不知从哪里挤出了些力气,趴到溃口边轻轻抠了抠。
他的瞳孔随之猛缩。
从小在水边长大,吃了二十多年,就算化成灰他也能认出来。
这,就是螺壳!
就在他的眼皮底下,无数或大或小的螺挤在一处,用尽生命中最后一点力气,将自己的壳固定在了堤坝之上。
螺壳与长堤融为一体,失去活力的螺肉尽数被洪水冲走,竟没留下更多的痕迹……
可这真的可能吗?
莫名其妙被水冲来的螺蛳,耗尽了所有的生命力,却恰好补完了大堤的缺口。
这概率,恐怕要比连中百来注彩票头奖还低。
班长的后背莫名有点发凉。
他挣扎着起身,抄起通讯器:“报告,堤坝发现极度异常状况,请求上级支援……”
“专家正好就在附近?”
“明白,保证完成任务!”
车里的许小满远远看着堤坝上的骚动平息,长长地出了口气,费力地侧过头:“哥,走吧。”
“小满,你怎么了?!”蒋子玉被她的有气无力吓了一跳。
许小满也不知道具体该怎么说。
我刚才隔空发功,帮战士们堵了个溃点?
就算大哥再疼她,恐怕也会起心思直接改道,先去精神病院做个全面检查再说。
更何况,车上还载了两个不太熟悉的阿姨。
她也只能苍白地勾勾嘴角:“刚刚有点吓到了。”
蒋子玉不疑有他,伸手揉了揉许小满的头顶:“辛苦了。”
车子再次顺着乡道不疾不徐地开动起来。
“不是封路了吗,怎么还有车进来?”看着迎面开过的民用牌照车子,许小满嘀咕了一句,也没往心里去。
她并不知道,刚刚她的行为,将会给对面车里的人带来多大的震撼。
“张教授你好,我是二营三……”班长敬了个礼,话还没说完,就被从车上跳下来的精干男人打断。
男人看了眼环境,径直往堤上走:“麻烦带路。”
看见那一坨恶形恶状的螺壳,男人的眼睛亮得像是看见了初恋,毫不犹豫地趴下来:“所以你说,这是在你眼皮底下垒出的螺壳,还刚好堵了溃?”
但他并没有期待班长的回答,继续自言自语起来。
“这似乎是某种能分泌高粘胶质的螺蛳,之前并没有见过。”
“看螺壳的形态,跟本地常见的食用螺非常类似。”
“带回去分析吧。”
他小心翼翼地抠了几块装起来,飞快地跑掉了。
班长挠了挠头,专家都这种怪脾气?
没办法,谁让专家确实太激动了。
等到许小满回到集结点的时候,那边的初步分析结论也已经出了。
所有参与抢险的战士们,都收到了一条长长的消息。
【今日青泽县出现小型溃堤,目前完成抢修,风险已解除。】
【据专家研判,溃堤处上游河边的水塘中,存在大量村民养殖的食用螺蛳。因生存环境突然改变,螺蛳集体出现应激反应。螺蛳大量死亡后,螺壳在水流的作用下堆积。】
【这是发生概率极小的自然现象,并非口口相传的祥瑞。】
【请大家不信谣,不传谣,相信科学,坚持唯物论。】
靠着汽车休息的小战士放下手机,看了看身边的班长:“班长,数你的学历最高,给大伙讲讲呗?”
“嗯,这个啊……”班长嗯嗯啊啊了半天,结论就一句,“相信科学!”
亲眼看见这个场景,就算他再相信科学,也难免会觉得天佑祖国……
倒是指导员起身拍了拍手,把在场所有战士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同志们,我知道大家对这螺蛳的事多少有些想法。”
“可数学,大家应该都学过吧?”
“哪怕概率再小,也不代表绝对不发生。”
“与其说这是奇迹,倒不如说是一个机会!”
“一个重新挑战自然,超越自我的机会!”
“与其说天佑祖国,我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