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时分,这家的男主人叶桑杰刚推开家门,就被扑到身上的小丘小乐告知叶问水已经醒了,他脸上带了好几天的愁容终于消散,露出笑容。
正是三月中,刚入春,天暗下来的时间也在慢慢推迟,他们一家人坐在院子里的饭桌上,叶问水看着面前的饭菜,属实有些没胃口。
饭菜非常简陋,一盆寡淡的水煮白菜,一碗蒸土豆,稀的都看不到多少小米的粥,这三样东西就成了一家五口的晚饭。
叶桑杰看着叶问水没有动筷子,以为她大病初愈精力提不上,便道:“小水,别光看,快吃点儿东西。”
叶问水到底还是拿起筷子,虽然看着简陋,但毕竟是饭,况且这家人的条件看着就不怎么样,她也不会没礼貌的去挑三拣四。
农妇在一旁看着,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凑到叶桑杰耳边小声道:“老叶,衙役刚刚来说,明天又要交粮食税,让咱们交到村长那儿。”
叶桑杰闻言急了:“不是才交过吗?怎么又要交?”
农妇眼眶有些红,她瞧瞧擦去溢出的泪水,小声道:“我也不知道,明天你去村长那儿问问,就是这再交一次,咱们家的粮食就没多少了。”
叶桑杰叹了口气,不知道该说什么。
叶问水发觉一旁的动静,若有所思道:“娘,家里头还有多少粮食?”
农妇惊诧抬头,不确定她为什么要问,但还是道:“就剩下小半袋小米和土豆,最多的就是玉米,但明天交完估计就没多少了。”
叶问水轻轻挑眉,有玉米啊,那这样就好办多了,她思索了一会儿,说:“娘,能不能给我些玉米,我想用一下。”
农妇:“你要干什么?”
叶问水不确定这件事儿能不能成,说出来万一成不了又惹得人失望,她说:“现在还不能说,就先用一点儿,总归不是坏事儿。”
农妇看向叶桑杰,两人对视一眼,总感觉自家女儿好像和之前有些不一样了,心中虽有顾虑,但到底还是点头同意。
叶问水看着面前已经吃完的空碗,幽幽的叹了口气,从刚才想到现在她也想明白了,自己肯定是回不去了,既来之则安之,她要改变原身的结局。
翌日,天还没亮,叶桑杰便囫囵吞掉半碗粥,急匆匆的拿上衣服随意穿上,跨出门的一瞬间拿起门上挂的蓑衣。
农妇起身望去,喊道:“老叶,把斗笠拿上!”
叶桑杰脚步不同,回道:“知道了!”
春雨贵如油,现在他们家只有叶桑杰一个男子能下地,所以根本不敢有一点儿耽搁,每天都是起早贪黑,希望能在春耕前把地里的农活全部弄完。
叶问水看着叶桑杰离去的身影,突然想起来书中对这家人结局的描述。
叶桑杰穷困潦倒,是地地道道的布衣,在饥荒发生之前,一直都是他一个人农作护着一家人,保证五口人有饭吃,即便他自己饿到眼窝凹陷。而原身的母亲赵月本来身体就差,因为护不住女儿伤心过度后便就此离世。
紧接着就是饥荒来袭,叶桑杰便带着剩下两个孩子躲藏在山林里吃草喝溪水过日子,但好景不长,他们三人在山上捡柴火的时候被野兽叼走,最后只剩下破损的尸骨。
赵月目光落在一旁的土豆上,猛地站起来,在围裙上擦干净手,着急道:“你看看这,怎么连土豆都没吃,我去给你爹送去。”
这一番话惊醒了叶问水,她拦住赵月,说:“我去给爹送吧,顺便去磨些玉米。”
一出口,她才发现所谓的称呼也不难叫出口,自己好像突然间接受了这个新的身份,她又道:“娘,玉米在哪儿啊?”
赵月说:“我去给你拿,你去拿个伞,外面下雨呢,路上注意点儿小心脚下。”
叶问水找到伞,然后把玉米和土豆都放进菜篮子里,说:“好。”
他们家的地里这里不远,走几步就能到,叶问水一眼就看见在地里整理田垄的叶桑杰,她大声喊道:“爹,我给你送土豆!”
叶桑杰猛地直起身,眼里露出笑容,大步朝叶问水走去,但嘴上却说:“你看你这孩子,怎么还送过来了,等会儿爹回家就能吃。”
叶问水把土豆递过去,然后把伞举高,让两人都能站在伞下:“等你回去都中午了,可不能饿着肚子,你慢点儿吃,别着急。”
叶桑杰豪爽一笑:“还是我闺女贴心。”
他擦去手里的泥,大口吃着土豆,目光瞥见篮子里的玉米,想起来叶问水昨天说的话,便道:“怎么就拿了这么点儿玉米,你想做什么就做,不用担心多少,爹帮你想办法。”
叶问水有些感动,她从小就没有亲人,自然也没被人这么亲切的对待过,可这个家里哪怕再穷,也一直用真心在爱她,叶问水垂眸掩去发红的眼眶,她酝酿了一会儿,说:“没事儿爹,这些够了,你就多吃点儿,吃饱才有力气,我先去磨玉米面了。”
叶问水看着他吃完土豆,才转身离开。
收到女儿的关心,叶桑杰心里美的很,他精力满满的进了地里开始劳作,得快些把活做完,中午还得去村长那儿问问是个什么情况。
春天正是农忙的时候,家家户户都在地里忙着赶农活,只剩下一些年迈的老人守在村口一起做些轻松的活儿,顺便唠几句家长里短,叶问水老远就被人看见,走过去以后都虚情假意的关心她。
自从叶问水落水后被郎中诊断无法生育,村子里的人不是惋惜就是等着看她的笑话,这也是她病好后第一次出现在人前。
一个稍微上年纪的老人到:“小水,这下雨怎么还跑出来了?身体还好吗?”
叶问水回道:“没事儿,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另一边一个眉间带痣的老太太插嘴,阴阳怪气道:“这不出来帮忙难不成继续在家躺着吗?估计小水现在都不怕冷水了。”
叶问水自从穿过来也没收到原身的任何记忆,所以她认不出来面前的人是谁,但不妨碍她能听出这老太婆不怀好意,叶问水停下脚步,仔细打量了几眼,那老太婆没看见叶问水生气难过,反倒是直勾勾的盯着自己,这一下让她有些底气不足:“你……你看什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