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路曲折,巫妘被谢尘雾抱在怀中,弯过拐去一个个小巷,甚至有继续深入的趋向。
巫妘觉得谢尘雾走错路了,小声提醒:“出镇不走这一条路。”
巫妘感受耳边震震的胸膛,上方传来谢尘雾的声音:“嗯,我知道,镇内共有三个宗门抢此次任务,若是此刻出镇,便视为放弃,我认为你不会想放弃。”
巫妘心中一动:“为什么?”
话毕,巫妘只感觉眼前一亮,转头看去,焦黑的府门中被朝曦笼罩,大片的橙黄打在门扉、牌匾上,光之烈,竟连黑焦块都覆盖严实,恍惚中可见原本庄严原貌。
谢尘雾抱着巫妘进入府宅中,道:“净心宗作为东道主,交流节定会出席,不朽宗从未掉过天下宗派前三,交流节资格如探囊取物。小雾宗不同,新宗低人一等,这是我最后一次的机会。”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交流节是什么?”谢尘雾走入府宅,他步伐极快,片刻就来到巫妘之前见过的残亭子,他脱下比甲垫在地上,把巫妘轻轻放在上面,盘腿而坐为她疗伤。
“为了均衡修仙界的实力,天下宗派排行榜前三的宗派,会组织一届仙门切磋交流会,排行榜前十的门派皆可参与。交流会上,各大门派弟子相互公然比拼,自由争斗。在此次比斗中获胜的宗门,有机会得到三宗秘宝。若小雾宗成功步入前十,你也会与其他门派新弟子切磋。”
他一顿,声音从身后闷闷传来:“比如刚刚那名仙修。”
巫妘忽然回想起,自己死后的一瞬清明。演武场座无虚席,欢呼声响彻云霄,而享受这万千欢呼的,是中央举剑清傲的崔道平。
想必崔道平杀死自己的那一天,也是交流节期间。
巫妘感受着身体的暖意,问:“你为什么想告诉我这个?”
谢尘雾:“抱歉,听到了你们的对话。”
巫妘摇摇头,甚至有些感谢谢尘雾的没有插手,这次战败并不羞耻,她知道了自己和崔道平的差距,也坚定了自己的决心。
从自己重生开始,这个世界就变了,轨迹加快,一切都朝着另一条路跑去。
这一条路没有昏暗无望的翠仙村,没有不见天日的辱骂殴打,没有干不完的活、洗不完的衣服、砍不尽的柴。这是一条绚丽多彩的修仙大道,她不再被困这一隅之地,她知爱恨情仇,也会懂冷暖悲欢。
荆棘横生的修仙路不美好,同时她也不希望美好。巫妘要这条路艰难无比、曲折泥泞,她要满身伤痕,狼狈不堪,然后,手指正道,拉下正道,成为正道!
杀死崔道平,是她两世的决心。
剑气入体,受的是内伤,谢尘雾只将自己外伤治愈,再渡给许多灵气,以备一时之需。
谢尘雾承诺:“不会太久,信我。”
巫妘活动了四肢,已无疼痛麻木之感,她见谢尘雾这么紧张,又没大没小起来:“多谢尘雾师兄方才英雄救美,事不宜迟,我们快走吧,拿下这次任务!”
谢尘雾欲言又止,半晌才点头,捡起地上的比甲掸了掸,穿了上去。他带着巫妘来到一处荒院,往里走,便能听到几道模糊的声音。
拨开杂草,看见院中央立着一副棺椁。
无比眼熟的荒院、无比眼熟的黑色棺材,巫妘立马就认出了这个院子,正想询问谢尘雾为什么要来这,就听到那棺材发出一阵“咚咚”声,像是里面有人在踢蹬一样。
谢尘雾上去翻开棺盖,巫妘顿时被眼前一幕惊得后退几步。只见黎明师被五花大绑,躺在棺材里不断挣扎着,时不时用脚或膝盖撞击着棺身,他身下压着食物,此刻在他不断挣扎翻滚下,早就碎的碎、裂的裂,一片狼藉。
巫妘震惊道:“你怎么把他绑起来了?”
谢尘雾伸手解开他身上的绳索:“他太会跑了,只能绑起来。”
巫妘看着黎明师握拳要动手,震惊道:“那你怎么又解开了?”
谢尘雾一边躲避他地打过来的拳头,一边试图让他平静下来:“我有话要问。”
黎明师双手被谢尘雾按在身后,他挣扎无果,话音都带上怒:“你放开我!你有病吧,我又没干什么!”
谢尘雾把伸手按住他的脑袋,往下一压:“安静点,我问你,镇上那石碑是怎么回事?”
黎明师挣扎扭动:“滚开!滚开!滚开!”
谢尘雾手中用力,巫妘只听见骨头摩擦的“咯噔”声,顿时一阵心惊胆战,只听黎明师哈哈一笑:“我现在是鬼体,不死不伤,你就算把我手砍了,我也感受不到痛……”
他话音一弱,感受着脖子旁传来的阵阵寒气,一时噤了声。
谢尘雾:“现在呢?”
黎明师沉默一瞬:“石碑就在土里埋着,我只是把它立起来而已。”
谢尘雾:“巫祝怎么回事?你跟净心宗什么关系?”
黎明师迷茫道:“什么巫祝?这是什么?净心宗?我根本都不认识!”
谢尘雾蹙眉:“镇上的那些木偶人是怎么回事?”
黎明师不舒服地动了动:“这些东西就是戏班子里的,我一个人无聊,让几个木偶活起来.....”
他话语一顿,脖子处传来的刺痛让他有一瞬惊恐,他哭喊:“我说!我说!别杀我!我,这些东西早就有了,君临镇上的人也不是我杀的,是那些木偶杀的,我是在那些木偶杀了全镇人后,把那些木偶都拆碎,埋在了那块石碑下!”
巫妘一怔,脑海中浮现黎明师埋葬全镇人的画面,问:“木偶杀的?那你是怎么找到那些木偶的,还是,是有人给你的?”
黎明师瞪她:“管你什么事!你别以为我不敢杀你,你是第一个感糊弄我的女人,你给我等着!”
巫妘心中疑惑不已,可看黎明师这样子,不像狡辩撒谎,她也渐渐犹豫起来,心说莫非真是木偶杀的?
忽地,巫妘回想起,替自己挡了崔道平一剑的鹤发木偶,若这镇上居民,真是木偶所屠,那木偶为何救自己?
巫妘只感觉心乱如麻,大大小小之事,或细节或粗略,都缠绕她心头,让她越想越乱,越乱越躁。
谢尘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