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穗撇撇嘴,在心底感到些许无趣,果然到了韩国这地盘,什么天马行空的新奇点子都要被强行塞回那幅看似乖觉的皮囊里:“玩不起,没意思!”
总带周围相对规矩冷静的朋友们进夜店,还动不动就玩到早上七八点,姜北穗其实还有股愧疚感来着。像之前多么努力地陪她吃了一周七天烤肉的怨种亲故们,只能说摊上姜北穗这种折磨人的类型,是他们的不幸。
虽说自己出去玩也能尽兴,还能在只身一人的buff下获得不少艳遇,但姜北穗属于在这方面随时下头的类型,心情不错时加了一排各种类型的帅哥,回家聊一个删一个,因为总结下就是看谁都有毛病。
姜北穗的新鲜感用转瞬即逝来形容也不为过,还没等她壮志踌躇混成江南区一姐,她就懒得整晚打扮得光鲜亮丽出去打猎了。反倒是新年的时候,她被夕柠一个委托电话叫走,几个01年的小姑娘在清吧点了两杯酒都紧张兮兮,小心又可爱地庆祝着成人仪式。
这是接触大人世界的新奇玩意儿正紧张呢,姜北穗二话不说就打车去了现场,担起她们监护人这个职责她义不容辞。
不知为何,姜北穗总感觉裴夕柠长了一副会一杯倒的傻白甜女主面孔,在对她酒量一无所知的情况下,都尽可能替她们点了看起来漂亮、实则度数极低的饮料。后来也没由着夕柠多喝,确认了彩领还有其他几个妹妹都有人来接的情况下,迅速在九点一刻带着她回宿舍去。
不然她真要被罗渽民念叨死,在他眼里妹妹是不配拥有夜生活的,她跟罗渽民的梁子只会越结越高。
孰料还是棋差一着,是李东赫那小子下楼亲自接人,不仅对夕柠回来晚这件事挑三拣四,临行前还不忘挤眉弄眼地刺棱她一句:“北穗姐,上去坐坐呗。你也有段时间没来我们宿舍了吧?哥们都很想你。”
姜北穗都想让李东赫自个儿听听他说的什么话,本来她也没怎么去过127宿舍,最近他们重新搬家,金廷祐也跟着住了回去,准备逐步恢复在公司的活动。这几顿大佛撞在一块儿去,她正是躲避都来不及的时候,难不成还能上杆子往上凑?
明知道闹了点矛盾,还非要说什么谁想她的话……浑身上下就剩那一堆心眼儿,难怪他长不高。她瞪了李东赫一眼,明知道他不怀好意,又懒得真同他计较:“我就不了,今天太晚了。”
不知是抱着何种想法,总归对方兀自露出那种甚是惋惜的神情,好在他并没有再多话,带着裴夕柠便上楼了。姜北穗则独自瑟缩在寒风中,又充当来回接送的司机,又要看着李东赫在她面前和裴夕柠使小动作,结果那个小没良心的阴阳怪气完她之后,竟然连送她到门口这点自觉都没有!
就那点出息,姜北穗紧盯着李东赫进入居民楼前,在裴夕柠面上固定住视线、说不出有多柔和的侧颜,感慨地咂了咂舌。她好歹也在他们手伸不到的地方出了一次力吧,李楷灿能不能别双标的那么彻底啊?现在可是连稍微客套的一句都省略了。
她觉得当了今晚最大的怨种,尤其独自穿行在小区的石板路上时,头顶炸开了大朵大朵璀璨绚烂的彩色烟花,整个沉睡天幕都在那一刻被唤醒,光亮如白昼。怎么会在跨年夜成为孤家寡人,姜北穗觉得平时都不知社交到了哪里去,竟然落得这般凄惨的下场。
明明从前最亲近的几个人就在身后的某一户灯光里,她还要做完无名英雄就毅然决然地转身离开,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那种。
现在叫个人出来陪她喝酒还来得及吧?
姜北穗越想越可行,干脆折回去,坐在了一旁的石阶上开始检查整个通讯录。手指滑到“不孝的弟弟”这行时,她迅速拨了个越洋电话过去——这混蛋小子,少说也有一个月没联系她了,连句新年祝贺都没有,是读书读傻了,完全不关心他亲姐的死活吗?
那边始终显示忙线,然后又迅速被人切掉,在姜北穗开始怀疑姜南禾是不是没存她电话号码之际,他倒是主动发了条消息过来:“太晚了姐,虽然不知道你什么事,咱们明天有空再联系……”
“啊啊啊别以为我算不明白时差!你那里是大中午啊魂淡!”
那边忽然又没了回应,姜北穗简直气急败坏,继续锲而不舍地给他打电话,这次却出乎意料般接听的很快:“呀,姜北穗。”
沉沉的声线落在她耳畔时,姜北穗第一瞬间还在想,她愚蠢的弟弟是什么时候偷偷进修了韩文,还敢在她面前班门弄斧。随即她便意识到,那道声音并不来自听筒,而是由她身后传来,在凛冽的寒风中发散到有些飘摇:“你坐在这干嘛?”
姜北穗将手机放下来,后知后觉地回头,看到站在比她高一级楼梯的郑在玹,双手揣在兜里,微微向她倾着身子,脸上带着点探寻的表情,鼻子已经冻得有些发红。
又不合时宜地响起一声烟花腾空的尖啸,郑在玹并没有分神于一簇簇炸开的焰火,面庞被映得亮了些,视线仍旧落在她身上:“姜北穗?”
手机里不合时宜地窜出来姜南禾的吱哇乱叫:“啊啊啊!!姐你背着我早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