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窗户爬了进去,正准备向楼下的男孩挥手示意的时候,发现男孩却冷不丁的出现在了身后。
“我去。”程澄忘记了他是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吸血鬼啊,可是这家伙就那样看着自己傻兮兮的爬上来,也不带自己一把?也太不够义气了。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你自己就吊上去了。”虽然他像往常一样面无表情,但是她觉得他一定在偷笑。
填饱了肚子又打包了点口粮之后,一人一鬼就来到了那个好似无法走到尽头的楼梯。
越往下走,楼梯越窄,阶梯越少,空间也变得狭小,偶尔还有几间教室孤零零的亮着灯,可里面却空无一人,屋顶的蛛丝网,象征着这里已经好久没有人来了。不知是错觉还是怎地,空气也似乎变得越来越稀薄,仿佛置身于一片无边无际的深海里,带着理智慢慢的往下沉,周围是墨绿的海水,除了水还是水,孤独的叫人发疯,她想要嘶吼,一张口,冰冷的海水将她的口腔灌满,什么声音也发不出。
幸好,有个“人”配着,程澄瞥了一眼旁边一直保持沉默是金的男孩,虽然这家伙成分不明。
这十几年,好像是第一次有人走在她身边,虽然是一只要她小命的吸血鬼大哥,至少有着绝世的容颜,程澄偷瞄了他一眼,高挺的鼻梁像是刀刻一般,神情倦懒,这不就是江小绵口中那个高冷学霸校草的样子吗?学校校草叫什么名字来着?程澄大脑好像突然短路一样,啥也想不起来了......
“什么什么......煜来着?”
“你又在胡说八道什么?”男孩好看的眉目微微皱起。
“我觉得你长得像我的一个同学,叫什么煜来着。”扯谎的本事她还是有的,“要不我叫你阿煜吧?我总不能喊你‘喂’‘吸血鬼’,或者‘大哥’‘老板’什么的吧,虽然我的确有求于你。”
“随便你。”他好像没有生气或者不耐烦的样子。
她好像很少和同学这样正常的聊天。江小绵她们无非就是“那个谁,给我买瓶水”“拿个快递”“排个队”。好像所有人都能找到一个伴,一起吃饭、上厕所、去小卖部,只有她一个,好像永远被排斥在正常世界之外。
班上有个很胖的女生,叫田小娟,江小绵总是一脸轻蔑的看着她,吐槽她的体重。田小娟曾经一脸讨好的表示想当美女们的跟班,可是却被江小绵坚定的否决了,理由是她太胖了,会挡住帅哥们欣赏她们的美貌。确实,田小娟的体型一人顶她们两个,简直就是人形肉盾。
同为班级边缘人物的程澄想着自己和她肯定同病相怜,想去安慰安慰她,连话都想好了,“你这是发育期,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胖子都是潜力股”,“给她们当跟班多累啊,毫无人权”。
可没想到的是,她不仅有人安慰,而且还有男!朋!友!。
她的男朋友和她是两个极端,在这个男生女生最有活力的年纪里,他们俩一个胖的气喘吁吁,一个瘦得上气不接下气。同班的男孩女孩青春洋溢,骄傲的像一只只昂首的开屏孔雀,女孩们遇到个什么晚会,就兴高采烈地报名,百花争艳,男孩们则是在篮球场上挥洒汗水,引得那群鲜艳的女孩们一阵欢呼。好像这样才是青春。
田小娟正依偎在男朋友的怀里,应该不能算得上上是依偎,看上去更像是一条巨大蟒蛇正紧紧缠着一桩枯树,程澄觉得田小娟再用点力,她的男朋友可能就会变成一节一节的。她的男朋友伸出比她细上两倍不止的手臂,轻轻的拍着她,结果田小娟反而哭的更凶了。这什么......俗话说得好啊,爱哭的孩子有糖吃......
她更加确定了一件事,就是王八配绿豆,只有她一个人和这个世界毫无干系。
而此刻,身边的这个脑子似乎不太清醒,可能什么时候突然恢复记忆然后兽性大发咬断她的脖子也说不定的吸血鬼大哥,竟然让她有了一点点的归属感。
可怕又罪恶,阿门,我佛慈悲,我只是借助他的力量逃出生天,并不是真的感激他。程澄在心里默念,乞求佛主和上帝的原谅。
没有手机,也没有钟表,也不知道他们走了多久,楼梯不断蜿蜒向下,就是一个通往地心的漩涡一样,能将人吸了进去。
每一层的教室都是空荡荡的,地上偶尔还有几片碎纸,捡起来一看,上面写着“高考模拟卷”之类的。白色的墙壁剥落,惨白的日光灯上布满灰尘,偶尔还会因为接触不良一闪一闪的。有些门窗紧闭的房间还亮着灯,给人一种里面可能有学生在认真学习的错觉,可这里只有一片死寂,甚至没有妖魔鬼怪出来吓她一下。
楼梯的铁栏杆刷了一成厚厚的绿油漆,坚硬冰冷的大理石台阶反复循环出现,他们两个像是两个迷路的盗墓贼,被困在某个怨气滔天的地底墓穴里,里面有着走不完的路,绕不完的弯,墓地的主人诚心想将这两个不速之客困死在这个幽深的洞穴里。
“要不我们从这里跳下去算了?”程澄指着看不见底的楼梯井说道。
虽然只是一句玩笑话,但是他却难得很认同的点了点头,于是还没等程澄反应过来,就将她横腰抱起,跳上栏杆,然后纵身一跃,跳进那个深不见底的漩涡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