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淋落深红,荒凉的沙丘上,风将虫蚁埋藏。
牛仔裤看着这熟悉的一幕,脊骨弯成一座桥梁。
这是他的家乡,一个落后、偏远的行星。
他不是在监狱参加全息游戏吗?
来不及多加思考,他忽然听到了母亲的呼喊,四下张望间,尘沙向天际退散,露出地表皲裂的土块。
他开始遗忘,遗忘自己莫名其妙的归乡。
他的思绪被抽离,他开始按照空间主人模拟好的情况行动。
他记起这里自己该去寻找领主,向他征求公民应得的粮食与水。
他甚至愿意为本该拿到的东西继续付出多余的劳动。
然而未来是注定的,他没能得到,反而受尽屈辱。
棺材张合,吞掉了所有聒噪与不公。
接下来他该去哪里?领主的警卫麻木的站在原地,风沙遮天蔽日,没有人抓捕他,也没有人迎接他。
他感到困倦。
“定!”
棋盘上,白叶的长剑割裂了白虎两端嘴角,兽类口中的热气喷洒在咫尺之间,她的手紧握住剑柄。
白虎被伤痛刺激,一爪挥向不能动弹的人类少女——
人偶兴致盎然地看着他们,期盼着谁的本体受伤而产生动作。
下一秒,白叶的剑如游龙一般,一边刺向虎爪,一边在空中闪现出数个分身,凝聚成圆,剑势如虹,齐齐射向瘸子!
白虎又是一声怒吼,在主人的调遣下,放过了到嘴的食物,转而挡在瘸子身前,将来袭的长剑拍飞。
但剑的数量不停地再增多,它的身体被划出道道伤口。
瘸子的精神力就要支撑不住。
在瘸子的最后一段记忆里,是牛仔裤主动请缨去看守白叶却许久未归,反观普兰开始对他进行言语的施压。
那么,他可以确定自己、红衣和牛仔裤是绑匪。
白叶该是那个反制的人质。
而白叶也早已明晰了自己的底牌。
记忆里,她低头看到手腕上暗红的勒痕,说明一早被束缚在椅子上的就是她。
于是她回身将地上的枪拾起,数了数子弹,接着将枪口对准了拷问丹妮的红衣。
画面到此就结束了,白叶并不知道虚假场景里的自己有没有开枪,她无法用自己的道理去衡量揣度那个“白叶”的行动。
这种观影似的视角让她有一种被戏弄的无力感,演员都是他们的身体,环境与身份设定确是随别人的心情。
“三——”
众人重新动了起来,普兰飞速向前行进着,超过了红衣成为了暂时的第一。
白叶迈出一步,下一刻,透明的子弹穿透了她的腹部,快要消亡的白虎抓住机会将其一掌击飞。
不远处,红衣的防护罩隆起一个凸起的形状,竟然是一把枪。防御型的精神体亮出了秘密武器,一颗子弹便花费了红衣大半精神力,但他不能看着瘸子这个强力的队友被打垮,那就没人能拦住普兰了。
白叶眼前一黑,裂骨的疼痛袭来,她的身体如落叶柳絮一般翩飞,即将坠入棋盘外的云端——
有人在瞬息间横跨整个棋盘,紧紧抓住了她。
普兰左臂的伤口已然裂开,鲜血流淌过他的指尖,滚烫砸落到棋盘下虚无的云雾中。
他的左手攥住了白叶的胳膊,右手撑在棋盘上,半个身子探在外面。
白叶猛咳了一口血,她仰脸看向普兰,冷汗濡湿了额发。在这命悬一刻的关头,她的目光没有劫后余生的庆幸,也没有朋友相助的感动。
棋盘还在转动,白叶的眼神是一张白纸。
她仿佛重新认识了普兰,笔墨在纸上勾勒出陌生的面孔。
普兰皱着眉头,一张稚嫩如孩童的脸上尽是焦急,他紧咬着牙关:“别放手。”
长剑出现在白叶垂落的手心,她屏息抵抗着扭曲身体的疼痛,抬手将剑卡在棋盘缝隙间,与普兰的拉力一同,身体向上扑,终于赶在又一轮定身前倒在了实地上。
另一边,丹妮受到草药精神体的治愈,终于有力气能挣扎着站起身,她踉跄地向前跑,捡到了等候已久的记忆胶囊。
记忆被补全,她看到白叶击毙了束缚她的红衣。
白叶也是人质。
她看向周围,发现局势与她受伤前全然不同。
跑在前头的是红衣、瘸子,他们的精神体已然几近透明,而白叶与普兰只在她前面一点的距离。
人偶继续数数,普兰扶住白叶,“你没事吧?”
白叶捂住腹部,温热的血缓缓流出,她轻推了下普兰,“快追上,第一个冲线我们才能赢。”
丹妮跑了过来,“我来给她医治,普兰你快去——”
“好。”
棋盘突然停止了旋转。
人偶站起,烦躁地拧动着胳膊,“加点难度啦。”
棋盘上的黑色方块骤然消失,丹妮足下一空,尖叫被遏止在喉管里未来得及吐出,白叶眼疾手快将她拉到了自己的白色方块上,一时十分拥挤。
丹妮大口吐息着,心脏要跳出胸口。
黑色方块的位置浮现出三米高的将棋雕像,伴随着人偶一声:“开始动吧”,它们如同脱缰的野马开始在棋盘上乱蹿。
白叶靠在丹妮的身上,指挥她在将棋的缝隙中闪躲着前行。
到了这时,五人的精神力都几近耗尽,瘸子艰难地蹦跳着,一个不慎就被将棋撞倒,在棋盘上犹如蹴鞠一般滚来滚去。
普兰一跃而起,踩着移动的雕像顶。
红衣抬头看着他跨过自己,凝聚起仅剩的力量汇成最后一枪,枪口朝向普兰——
枪声未响,剑锋簌簌。
唰——嗤——
一把匕首打碎了他的防护罩,直插进背心。
普兰毫不犹豫地跃过红绸,稳稳落在人偶身边。
妆容精致的人偶从指缝中偷看他,唇角下弯,轻轻点了点头。
束束白光从棋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