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琢心(1 / 2)

娇嫩的唇珠被反复摩挲,像是无比疼惜,却又像是下一瞬,就要将这赤软红绵撕碎一般。

庄令涵从桶中伸出双手,摇摇晃晃地攀上了他欺她迫她的手腕。陈定霁的手腕结实有力,即使是隔着薄薄一层的夜行衣,她也能清晰地摸出他喷张的血脉。

是磅礴的生机,也可以是杀人不眨眼的干脆利落。

他怀疑她了,怀疑她是敌人派来的细作,今晚的种种皆为计算缜密的布局,层层叠进、步步为营,只等她用美人计使他自甘入瓮。

她要是真有这个本事,也不会到如今这个地步了。

“君侯……”她想起了上一世自己在他身下求他怜惜、求他轻柔对待的婉转模样,不自觉紧了紧双手,陈定霁腕处的衣料都被她打湿了,“今日之事,皆为意外,妾全然不知原委,所行所言并无半分虚假,天地可鉴。妾家室清白,人微言轻,所图不过夫君平安,又怎么可能铤而走险行那荒诞之径?再说……”

桶中的水是冰冷的,可她的掌却是温软细密的。

“再说,今日在铭柔阁,明明是君侯先与妾攀谈的。”庄令涵小声补充,最后几个字弱如细蚊。

“美人计我见得多了,欲拒还迎的美人计,夫人用起来倒是得心应手。”陈定霁的手终于放开她的唇,向下微划,几乎登时又掐住了她的脖颈,只是稍一用力,她的小脸顿时血色全无。

“君侯……君侯饶命……”庄令涵还攥着他腕子,可这突如其来的窒息只能使她的挣扎越来越无力,她艰难地吐字,眼前再一次俱是眩白,“求求君侯……”

等到她快要力竭,再也挤不出一个字的时候,陈定霁才缓缓放开了她。她的双手脱力垂下,连大难不死的侥幸都来不及品尝,又被他强硬地握住,几乎动弹不得。

她连哭都没了力气。

“夫人既是只图夫君平安,又何必费心,关心我何时娶妻、所娶何人?”陈定霁冷冷问道,不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

此言颇奇,她实在猜不透他的意思。

“君侯年少有为,如此年青便已身居高位,他人根本望尘莫及。妾……妾不过好奇,究竟何人才能配得上君侯这般的人中龙凤,与君侯举案齐眉,为君侯生儿育女……”庄令涵心悸阵阵,话语里难掩喘吁,“斛律小姐出身名门,又兼秀外慧中,虽然来自鲜卑一族,但却也配站在君侯身侧。”

“夫人倒是为我考虑周到,”陈定霁哂了一哂,“谁坐这宋国公夫人之位,与夫人又有何干系?莫非,夫人这美人计入戏太深,斛律小姐还未过门,就已经开始嫉妒她了?”

他的手松了一些,庄令涵稍微使劲,便彻底挣脱了他。

见她又往后缩,陈定霁看着她还残留着点点泪痕的双眸,心中不自觉泛起了一股热意。他在这里耽误了太久时间,未免多生事端,便也不再与她纠缠,站了起来。

“这贼人尸首我自会处理,夫人可以安心入眠。既然那藏在暗中的黑手已经盯上了夫人,恐怕夫人自己也要加倍小心才是。”说话的时候,陈定霁理了理自己身上的黑色衣衫,话语虽带关切,但脸上仍面无表情。

他这一关,算是勉强过了。

“君侯……”庄令涵在他俯身去拿那贼人头颅的时候,终于下定决心开口,“请君侯务必保全妾的夫君夏谦,无论君侯是否真的相信妾,妾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他。”

他眸中似乎掠过了一丝阴影,并没有理会她的请求。

然后又消失地无声无息。

直到庄令涵相信他真的走远了,浴房中已确乎没有旁人,她才缓缓从浴桶中站了起来。

浴桶中的热水早已凉透,就像她此刻刚刚死里逃生的心,虽然还在跳动,却已经感受不到它该有的热络有力。

短短半个时辰之内,她两次差点被杀,来杀她的人,一个是躲在暗处给萧毅下毒的黑手,一个是她这一世努力想要避开、却又不得不再次面对的深渊巨影。

庄令涵缓缓挪到木架前,拿出一旁放置很久的干巾,擦干身上早就凉了的水渍。披上备好的干净中衣,再移步窗前,打开了紧闭许久的窗牗,让这一室的血腥味快快散去。

凛冽的秋风吹了进来,一下便把她脑中萦绕的思绪吹得一干二净。

她蹑手蹑脚地回到卧房,夏谦依然睡得无知无识。庄令涵永远都不会让他知道,刚刚在浴房中突发的惊变,还有她和陈定霁纠缠不清的关系。

披上大氅,她又找了一些气味清新的熏香,出门独自拿了铜盆接了水,将干净抹布也顺手沾湿。

地上的血迹,浴桶上的血迹,她必须全部清理干净。

熏香的气味很快盈满她鼻息,一直跪着擦拭也着实令她疲累。

庄令涵原本不算是什么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家小姐,她很小便跟着父亲庄琼生走南闯北,行医施诊。

如今天下几分,各个国家之间的战乱不断,百姓流离失所,边境更是从未太平过。一路随着父亲穿梭于战火纷飞的大城小镇,庄令涵从来就没觉得辛苦,只希望能通过自己的双手,拯救更多可怜的人。

她与陈定霁纠缠了太久,地上的血迹都快要干透了,实在太难擦干净。庄令涵不得不使了全身的力气,直到快要把手上的皮都磨破,才勉强将血污清除。

就像她和陈定霁一样,无论她怎么用力去躲用力去避,还是到了这样的地步。

擦不干净了。

就在夏谦安眠的几丈之外的距离,她赤.身.裸.体.被另一个男人抚摸,接受他的侮辱和挑衅,无论是否是她自愿的,无论她是否被强迫。

尽管,她的初衷是为了保全夏谦,以及保全自己。

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又好像什么都做错了。

下位者与上位者之间,本来就不存在什么绝对的公平。

她甚至不敢把这些事情说与夏谦听,她也配不上夏谦对她的好。

陈定霁是上一世害她惨死的敌齐权相,夏谦是这一世拯救她出泥潭的完美丈夫。

事情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庄令涵越想,心里越是抽闷般地疼痛,身体又已至极限,疲惫和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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