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第六感是很微妙的。
说不上来是什么,但就是能敏感地察觉到许多不明显的细节。
比如言寄声虽然表现得很坦率,却又仿佛在掩藏着什么的眼神,再比如,他一边说着很恨郁陶,但却又一边用一种从来没有看过自己的,近乎痴迷的眼神看着郁陶。
她也知道,自己对言寄声来说是非一般的存在。
但这个非一般却并非外人以为的青梅竹马的多年情份,而是,小时候的一段过往……
他和言寄声确实是青梅竹马,很小的时候就住在一个别墅区。
不过那个时候,就算只有几岁,言寄声也是个高冷的存在,他不理任何小女孩,甚至也不理任何小男孩,每天都是独来独往,直到后来,他们家连学都不给他上了,全部都请了最好的老师在家里教。
那时候沐雅就每天只能在乘坐父亲的车,经过言寄声家门口时,能从车窗处偷偷看一看那个坐在院子里晒太阳的小少爷。
直到有一天,言寄声突然受了伤。
听母亲说,他从家里的楼梯上滚了下来,十岁的手脚灵活的男孩子,要怎么样才能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下来?
这种事情在大人的
眼中,可能有各种各样的理解,可当时还是孩子的自己,确实没怎么多想。
谁也没想到,人人都以为只是摔破个头就能解决的问题,言寄声却伤了头。
摔的地方表面上看不见,但有内出血,血块压在控制眼睛的神经上没有被吸收干净,除非做手术清除,否则他一辈子都可能再也看不见。
做这种手术虽然可怕,但比起一辈子看不见,当然还是做手术的好。
但言家确实非同一般,他们家居然不给孩子做手术,还把年仅十岁的言寄声送到了一个鸟不拉屎的乡下。
沐雅有半年没有再见到言寄声,但当他再回来的时候,他已经比离开的时候长高了好大一截。
女生往往比男生要早熟,沐雅又刚好比言寄声大个一两个月,十岁的女孩儿看到青春秀秀的少年,一下子就怦然心动。
虽然沐雅那时候看起来也就是个七八岁的身高,可她就是喜欢言寄声,还喜欢得不得了。
后来言寄声终于动了手术,也许是手术的难度太大,也许是手术中间出了什么变故,总之,言寄声终于看见了光明,却失去了某一段时间的记忆。
而且,也正是从那个
时候开始,他那个不愿意与人亲近的毛病,就越来越严重了。
谁都不允许进他的身,不让靠近他。
其实沐雅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选中的……
这就是那一天正好经过小少爷的窗前,看到言寄声正看着自己,她就将自己最喜欢吃的荔枝给他送了一小碗过来。
自从看到荔枝,言寄声木然的眼瞳间仿佛就被注入了某种花火。
他猛地抓着沐雅的手,叫出了一个陌生的名字:“桃桃?”
沐雅记得很清楚,他问她:“你是不是桃桃?”
沐雅当然不是,不过还是女人的第六感让她意识到,就这是个最好的机会,只要抓住了,她和这个喜欢的少年就能更亲近一些。
所以她羞羞答答地点了点头。
还天真的问他:“你怎么知道我的小名叫桃桃?”
那时候,言寄声好像是被问住了。
他失去了一年多的记忆,不是全部忘记了,只是记忆有残缺,他意识到,自己和一个叫桃桃的小女孩很熟,关系很好,那个小女孩对他来说很重要,可重要的相处时光,他却一点也不记得。
那个时候沐雅就很会看人脸色,她欣喜地发现,自己好像真的找
到了亲近他的突破口。
十岁的小女孩便很心机的抱住了言寄声的头,甜甜地安抚:“别怕!想不起来也没关系的,桃桃会陪在你身边的,一直陪着你。”
就这一句,原本还因为头痛而抱着头皱眉的小男孩,突然就平静了下来。
他在沐雅的怀里抬起头,瞪着沐雅的眼睛,像是讨要承诺一般说:“你答应过我的,就不可以反悔,你要一直陪在我身边,一直陪着。”
“好!”
沐雅永远都记得那一天,她说出这个‘好’字时的心情。
太激动了,太兴奋了,太开心了,无法形容的那一种。
而后来,一切也确实证明了她的猜测,无论那个桃桃是谁,对言寄声来说,真的是很重要的存在。
因为自从他把自己当成了那个桃桃之后,再也不对自己冷冰冰的了。
言寄声的世界里没有任何亲近的人,包括亲生父母,也无法跨越他那个不愿与人亲近的毛病。
唯一可以安安全全地,近距离站在他身边,甚至可以紧紧抱着他的人,只剩下自称是桃桃的沐雅。
那个时候开始,她就知道言寄声这辈子都离不开自己了。
但为了不穿帮,成年后
她还是以不好意思为由,再不许言寄声叫她这个‘小名’。
曾经的十多年里,沐雅一直信心满满。
她觉得这个世界上,谁都可能背叛自己,只有言寄声不可能。他投入在自己身上的,是一种超脱了爱情的存在。
她……仿佛是言寄声的一种救赎。
因此半年前,当沐家遭遇了最大的困境,当弟弟和母亲跪在自己面前求她去找言寄声,说如果她肯伸手捞一把沐旭,那么以后,那小子保证再也不跟她争家产。
沐家的一切,全都是她的了。
所以沐雅答应了,她求了言寄声,让他娶了郁陶。
谁能想到,她以前从未曾放在眼中的郁陶,现在却成为了她和言寄声之间,最大的威胁?
直觉告诉她,郁陶现在是个很危险的对象。
这种危险不是指郁陶有多优秀,而是言寄声对他的态度太特别了。
她了解言寄声,如果他不感兴趣,别说是折磨了,就算多看一眼他都会嫌浪费时间。
可沐雅最近觉得。言寄声落在郁陶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