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晶脸上全是汗，短发凌乱地粘在脸侧，眼尾还红红的，像是哭过，但又没看到眼泪。
她抱着被子，坐姿风情，身上满是男人印下的痕迹，却半点不在乎地敞着给妹妹看，仿佛是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
若这时，给她点一支烟，烟雾缭绕间，她性感的模样，大抵就是文艺电影里那种颓坏了的美人。
她满不在乎地说着：“你还没看出来吗？对爸来说，我们不过都是商品，小时候他对我们好，可能也是因为商品需要养护，不是他真的有多疼我们……”
郁晶的眼神凄楚，无望道：“他是不会帮我们的，你也趁早死了这份心。”
说到这儿，郁晶抬手摸了摸郁陶的头发：“你是我们几个中最聪明的一个，书也读得最好，老公也是你自个儿挑的，还以为你能过的最好……可现在看来，天下男人啊！大抵都是些狼心狗肺的东西，咱们女人除了挣扎，就只能认命……”
可郁陶不想认这个命。
她以前不知道三姐过的是这种水深火热的日子就算了，现在知道了，她就一定要把她接出去：“我不会让你再呆在这儿的，我要告诉爸爸。”
“没用的，你以为他真的不知道？”
就是这一句，堵得郁陶
哑口无言。
郁晶瞧着妹妹，又伸手摸了下她的脸：“行了，总不至于告诉我，你到现在还对老爸有期待吧？”
“可这事儿也不能就这么算了，他凭什么打你？”
“我也打他啊！”
郁晶假装满不在乎地说：“你姐我也不是吃素的，反正是躲不掉，那就让他也尝尝滋味儿，他自然就知道不能对我下重手了。”
这话轻描淡写，但郁陶却从中听出了许多酸楚。
她气得又要去踹那狗男人，却被郁晶死死拖住：“行了，你还真想把他踹死啊？赶紧给治治吧！头上血流那么多，万一真死了，我这几年不是白受罪了，还没拿到他的遗嘱呢!”
她这过于现实的话总算把郁陶逗笑。
为了不让三姐拿不到遗嘱里的财产，郁陶虽不想管贺晟这个渣渣的死活，但也还是认真给他包扎了一下。
郁陶下手知道轻重，那伤根本就不严重，不过伤在头上和脸上，贺晟的脸肿的就跟破了相似的。
郁晶在边上看着，还嘿嘿地笑了一下。
看着自家三姐这没心没肺的样子，郁陶一边心酸，一边又是欣慰，在经历了这么多之后，三姐还能保有这样的性情才是最难得的，但凡是个想不开的，就算不自杀，也早该抑
郁了。
郁陶把三姐拉到自己的客房，再一次建议一起离开：“也没什么好怕的，咱们一家人大不了跟他拼个鱼死网破。”
郁晶不肯，只是摇头：“你也就是一时气话，其实你心里明白着呢！我为什么不走，自然有我的道理。”
“三姐，你是还担心他会对付咱们家吗？对付又怕什么？大姐夫虽然倒了，还有二姐夫，还有言……寄声。”
“瞧你……提到老公，名字都说的磕磕巴巴的，不就是因为你心里没底？而且，我确实走不掉了。”郁晶说完，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我有了。”
郁陶瞪着姐姐的肚子：“你怀孕了他还打你？”
“不是，还没告诉他呢！因为不知道要不要生下来。”
说到这里，郁晶又叹：“可咱们姐妹的体质，怀上了，势必还是生下来更安全，不是吗？”
郁陶想说：就那种男人，你还要替他生孩子吗？
可想想自己肚子里的这一个，言寄声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她不也打算替他生孩子吗？
她又能说三姐什么呢？
“而且，我凭什么要走？”
郁晶的眼神看似慵懒，却闪着令郁陶无法逼视的光亮：“咱们的父亲，一辈子重男轻女，觉得郁家的家业就该留给唯
一的儿子，其实我是无所谓的，受他的影响，我从小到大也认为女人家就该嫁个好人家，相夫教子一辈子，心里也根本没生出那么多野心。”
“哪怕我从十几岁时，在大家眼中，就是个刺儿头，可我再刺，也只当自己是个女人，没想过跟小朝抢家业。后来，老爸把我们一个一个的嫁了，我们同不同意？那些男人是不是我们喜欢的类型？是不是大到足以做我们的父亲都不重要，他挑女婿的准则从来就只论能不能对郁家有帮助。”
“我不是没想过反抗，还曾经逃跑，可我逃到机场，总算上了飞机，才发现飞机上只有一个叫贺晟的乘客。飞机一起飞，他就把我绑了起来，折成了一个奇怪的，最适合被他享用的形状……”
回首往事，郁晶语气平静，但眼里却满是怨恨：“郁家的女儿们思想保守，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身子被他要了去，其他的，仿佛也只能随了去。最开始的一年，我事事跟那老男人对着干，结果发现，无论我作得有多离谱，那老男人竟什么都纵着我，甚至在我不依不饶地吵着要他离婚时，还真把婚给离了。”
“他拿着茶杯那么大的钻石跟我求婚，在太空买了个新星用我的
名字做命名，他给了我所有女人想要的荣宠，唯独不给自由，小陶，你说他这算是爱我吗？大约还是有点爱的吧！可他做的每一件事都让我觉得恶心，我忍着这么多年的恶心，陪在一个皮肤都快松驰了的老男人身边，也不能白被玩儿呀？”
“这些臭男人不就是仗着有几个臭钱，就把我们女人不当人吗？那行啊！他们最珍惜的一切，我全部都要拿过来，这是我应得的，是我这几年的卖身钱，所以，我不走……”
郁晶说得满不在乎，郁陶却听得心中发苦。
她想说：可是三姐，你这样，真的幸福吗？
可话还没有说出口，郁晶仿佛能猜到她的担忧，她清冷道：“自我上了那架飞机开始，我这辈子就已经没有幸福可言了，既然如此，我要他跟我一样不幸福，他所有的一切，我全都会抢过来，无论用什么手段，无论你们以后看不看得起我这个姐姐。”
郁陶没办法完全认可三姐的决定，但她能够理解她的怨恨与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