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拦不了郁陶,甚至,没有立场拦着她。
这才是言寄声此时此刻最心痛之事……
他沉默着跟在郁陶的身后,快要走到门口时,他突然还是一个闪身,抢先走在了郁陶跟前,但却没有真正挡下郁陶不让走。
门外,路悠远正眯着双眼,透过镜片看向凌锐。
突然,他扭过来头……
眼睛直勾勾地望向言寄声的身后,隔着五六步的地方,郁陶身着一身病号服出来,脸色依旧很白,头上包着纱布,瘦了一圈的小脸上,一双乌黑的眼睛显得更大了些……
“你真的醒了,小陶……”
看着他脸上激动的笑容,郁陶并不怀疑路悠远是真的在为自己醒了而高兴,但郁陶看着他,心情却复杂到无法再前行。
突然有点感激言寄声挡在她面前,这多少缓解了一些她心理上的压力。
路悠远:“我……我可以和你谈谈吗?很多事情,都可以……”
郁陶想了想,最后,摇头说:“不用了,我会出来见你,只是想问你一个问题。”
路悠远的眼神暗了下去,如果他头顶上有耳朵,可能现在就是耷拉的。
他急切道:“手术的事情是我不对,我太自负了,以为不会出任
何问题,但是小陶,你相信我,我绝对没想过故意要你的性命,对我来说,你是比我的命还重要的人,我不可能那么做。”
“这件事我从没怀疑过,我要问的,也不是这些……”
郁陶向前两步,径直走到言寄声的身侧,这才认真看着他的脸问:“路师兄,请你认真回答我,这一次对我儿子下手的人,是不是你?或者……是不是你们路家任何一个人?”
几乎是想都没想,他直接道:“不是。”
郁陶却在他如此不加思索的回答里,渐渐沉默。
她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感觉,但是……路师兄的反应有些奇怪,但奇怪在哪里,她分辨不出。
“好…!”
郁陶还是点了头,但却又说:“既然你这么说了,我就再相信你一次,但是路师兄,我会继续查下去的……”
“你不相信我?”
郁陶目光平静,她说:“我现在不相信任何人,所以,谁能找到那个幕后黑手,谁就能证明自己的清白,不止是你,所有人都是……”
路悠远一下子哑了口。
那之后,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路悠远失魂落魄地回到自己的病房,那神情,仿佛是受到了天大打击。
没
有人知道他到底有多悲伤,只有宋欣然觉得,这一劫,他早晚得受。她劝过他那么多次,让他别再打扰郁陶清静,却没有一次能成功。
路悠远觉得,她会劝他,是出于她自己的私心,是因为她喜欢他,怕他再和郁陶纠缠不休才这样。
她也承认,她确实是因为私心才劝他不要再去打扰郁陶,因为她知道,无论郁陶会不会醒来,这辈子,都不会再原谅路悠远。
因为宝宝是郁陶的底线……
路悠远最大的错误,不是瞒着郁陶给她做了剖宫产手术,也不是差点把郁陶害死在手术台上,而是,他从一开始,就对宝宝动了杀心。
有哪个母亲,会对意图杀害自己孩子的‘凶手’无动于衷?
郁陶这辈子都不会再原谅路悠远,可惜,他不是不懂,只是非要碰到满头是壁,还不肯回头。
宋欣然没有安慰他,只在路悠远回来后默默给他递了一杯水,还拿出了今天他需要服用的各种药片和胶囊。
却被路悠远一巴掌拍开。
药片洒了一地,宋欣然叹了口气,没有先收拾地上,只转身又给他重新拿了一套药。
可她的这个态度,不知为何又激怒了路悠远,他瞪着她
,眼底里全是恨:“你这样默不作声的样子,是在偷偷高兴吗?”
知道他这是迁怒,宋欣然没有跟他硬碰硬,只依旧伸着手,示意他吃药。
路悠远不接,宋欣然也不再强迫,她将那些药片放在一张面巾纸上面,和水杯一起搁在了托盘里:“记得吃药,我去买点吃的……”
“别以为我不知道我爷爷找过你……”
背后,路悠远突然阴冷冷的来了这么一句。
宋欣然扭转过头看着他,仿佛不太明白他这话的意思……
路悠远眼神更为阴鸷,他满含恶意道:“他是不是想跟你说,让你给我生个孩子?因为他老人家觉得我得了这样的病,哪怕第一次手术没问题,说不定以后还是会复发,就算不复发,可能也活不过正常人的寿命。”
“所以,他要做第二手准备,像对待我父亲那样,给我也挑一个对象,无论我喜欢不喜欢,让我跟个动物一样遵循繁衍的本能,为路家留下最后的根,是不是?”
宋欣然表情终于动了,全身的血液此刻都冰冻了一般。
她确实被根叔叫去谈过这样的话,不得不说,她有些心动,但最后她还是拒绝了。
她是个医生,她尊重
生命,更尊重自己……
虽然她确确实实很爱路悠远,也幻想过能生下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小孩。
可在这个前提下,她是个人,不是生孩子的机器。
就算她深爱着路悠远,也不会因为这份爱,不负责任的随便答应替别人生下一个,根本就不会被父亲所疼爱的孩子。
可惜,她的这些真心话,应该没什么说出口的机会了。
宋欣然默不作声,但内心深处,却自己替自己觉得悲哀。
他喜欢上这样一个男人,到底是图什么呀?
“你放心,我没有答应。”
可惜,她的解释并未让路悠远的怒气消散,他反而用更恶劣的态度对她说:“没答应的理由是什么?想利用这个威胁我爷爷,提出什么,除非我和你结婚,否则就不帮路家生孩子这种要求?”
他这话就过分了,宋欣然瞪着他:“在你心里我到底是有多坏?我说了我没有答应,就只是没有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