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上一闪而过的,是明显不知情的震惊。
但言寄声也不觉得郁陶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她既然肯这样来直接问自己,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都可立,是方恒替人洗钱的公司之一。
言寄声突然想起了自己签约时,莫名产生的违和感,当时就感觉合得得太顺利了。
但前三次都合作愉快,有第四次,本也该顺理成章……
还是他大意了!
就算之前和这个公司合作过三次了,且都合作得很愉快,但他也不该图省事。
早上觉得违和时,应该再放一放的,但现在合同都签了……
言寄声看向郁陶,下意识地解释:“今天跟我签合同的人,不是他。”
他的本意是,从始至终,他都只知道今天跟他签合同的这个人是都可立的老板,不知道这里面还有方恒的事儿,他也不是故意要跟方恒合作的。,
然而,这么大的项目,他身为大老板,却连那边的真实资料都不清楚,这其实是说不过去的。
他一向慎重,本不该犯这样的低极错误。
但最近一年以来,他正试着放权给手下,所以许多项目都是交由手下在打理,包括这个都可立的项目,也是言琢在全程跟进。
但,无论如何
,这些听来都像是借口。
言寄声不打算找借口,因为认真算起来,霁声集团与都可立的第一次合作,早在一年多之前,那个时候方恒还没有冒头,也没有与郁家敌对。
所以,他当时与对方公司有合作,也不能算是什么大错……
只有今天签的这一份合同,时间节点过于让人不适,他猜想,郁陶可能就是在气在这佣。
然而,他只猜到了其一,却不知其二。
所以他那一句在他自己看来没有任何问题的回答,听在郁陶的耳中,却变了一种味道。
郁陶的脸色明显变了,语气也较之前要冷淡了许多:“所以,你跟方恒是一早就认识的?你……”
言寄声感觉她好像是误会了什么,所以没等她问完,就急着解释道:“如果你不想我跟他合作的话,我可以保证,以后都不会再与他的公司有任何利益瓜葛。但是,今天刚刚签好的合同已是即定事实,我可能不方便违约,这一点,希望你能理解!”
言寄声完全搞错了重点,所以他这个回答听在郁陶的耳中,就很像是推脱之词。
她脸色愈加难看了:“所以你承认你跟方恒早就认识?”
“我不承认!?”
言寄声终于察觉到她
语气不对,立刻又解释说:“刚才我已经说过了,今天跟我签合同的人并不是他,而我所认识的都可立的老板,也一直是这一位。”
“你那么聪明的一个人,却连合作公司的真正老板是谁都不清楚,你觉得这正常吗?”
“没错,我也知道不正常,所以这中间到底是哪一个环节出了问题,我回去后马上就会弄清楚,但是,身为一个公司的老总,从决策上来看,霁声集团与都可立是合作的关系,我并不认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郁陶一下子被哽到说不出话来。
该说是言寄声这个态度刺痛了她呢!
还说她跟言寄声果然不是一路人,所以无法在这种事情上面产生共情呢?
他太理智了,理智的让她觉得没有人情味儿。
郁陶咬了咬下唇,脸色更冷:“就当你刚才说的都是真话吧!那么接下来,我问你最后一个问题,希望你能如实回答我。”
她这种语气,让言寄声觉得刺耳。
不过,他什么也没有说,只安安静静地等着,那表情,仿佛就在对郁陶说:你问……!
“我大姐回来了,她跟我说了一件事,因为与你有关,所以我必须要跟你当面确认。”
郁家大小姐回来的
事情言寄声是的知道的,老妈提醒过他,大小姐应该是跟郁陶说了什么与他有关的事,所以郁陶情绪一直不太好。当时,言寄声还半信半疑,不过现在却不得不感叹一句,老妈的直觉确实准。
郁陶深深地看着言寄声,嘴唇开开合合好几次,才艰难地问出了那一句:“方恒说,是你跟他透露了有关于梁医生女儿的消息,所以他才能以此威胁梁医生。”
只这一句,言寄声脸色大变。
他千算万算,却万万没算到郁陶跟他说的会是这样的一件他根本没有干过的事……
他刚想要开口解释,说他没有做过,郁陶却抢在他之前,冷声质问了一句:“有没有这回事?”
这会儿,言寄声的表情已经彻底变了。
他平常笑起来的时候,气质其实是偏高贵温润的,天生自带的贵公子气场会让他看起来像朵难在接近的高岭之花。
可当他情神骤冷,眼神就会又锐又冷,冰森森地能将四周的空气都陡然降下好几度。
“你在怀疑我?”
他暗寒的声音低哑,带着几分难以释怀的失落……
郁陶张了张嘴,但接下来所有要说的话,却全都卡到了嗓子眼。
他说的是事实,无论郁陶给出的理
由多么正当,但她怀疑了就是怀疑了,所以,她不回避:“所以,我需要你给我一个真相,需要你亲口告诉我,你没有教唆方恒杀害我的父亲。”
“我当然没有!”
这一句,言寄声几乎是吼出来。
但他回答的太快了,以至于郁陶听到后心情变得无比复杂。她不知道自己应该高兴,还是应该继续怀疑他,但这会儿,言寄声的眼神看着有些奇怪。
阴郁的,偏执的,带着些狠戾的疯颠。
郁陶有点被他吓到了,不是很害怕的那种吓到,是一种近乎心虚的感觉。
于是她沉默了。
言寄声感觉到阵阵窒息,郁陶此刻的沉默不语,对他来说,就是一种彻底的不信任。
他心口发凉,忍不住开始暴躁:“结果我好好回答你了,你却不并不相信,那你还来问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