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谨怀的脸,终于彻底变了色。
一瞬间,他竟觉得有些惶恐……
可是不应该啊!
一如他之前所讲,十几年前,他就倒提着言寄声从三楼扔了下去,从那时候起,这个儿子在他心里就已经是死了。
被他亲手杀死了。
不过是再杀一次,不过是死法变了,他为什么要感到害怕?
很快……
他就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怕了。
别墅被人包围了,谢戈和凌锐带头冲了进来,他们一举制服了现场所有的保镖,同时,有人伸手,狠狠揪住了他的发辫。
言谨怀转头过来,瞬间,瞳孔剧烈地缩了一下。
因为他发现,本该在火场里被烧成焦碳的儿子,此刻,正浑身是水地站在他身后……
言寄声的外套早已不知所踪,衬衫的衣袖被烧穿了几个洞,手臂上有明显烧伤的水泡,脸上有黑色的烟灰。
他整个人,连头发丝儿都在滴着水。
“你出来了?你怎么可能出来的?”
“哼……”
他怎么可能出来的?
“因为这是我家……”
虽然言寄声在被困之前,从未想过这间别墅的书房被人改造成了那样。
但是,洗手间那边的出风口,他淋了满头满身的水后,一鼓作气爬了出来……
他放火,并非真的只想威胁言谨怀开门。
是要烧了所有他签字的文件……
为了儿子,他可以果断地在上面签字,但,若现在他还不明白,这一切都是言谨怀和路悠远合作给他做的局的话,他这么多年,也就白混了。
便宜谁,也不能便宜路悠远那小子。
放过谁,也不能放过这位混账爹……
因此,言寄声面无表情地一笑,之后,他一抬手,凌锐便心领神会地给他递上了一支烟。
谢戈在另一边替他点上火,言寄声深深吸了一口。
突然感觉一阵厌恶。
可能是因为刚才在书房里闻了太多烟火味,他现在吸着烟也感觉很恶心,于是,他灭了刚刚点燃的烟……
直接用言谨怀的灭的,按在他脖颈的动脉上。
瞬间,所有人的鼻尖,都闻到了一股子焦糊的味道……
“啊……你这个畜生……”
“这就算畜生了?你还是不够了解我……”
言寄声不是魔鬼,但他想做魔鬼的那一刻,谁也拦不住他。
他扔了已灭掉的烟头,又拿过谢戈手里的打火机……
咔哒!咔哒!
金属打火机的一开一合的声音再度响起,言谨怀突然就意识到,刚才为什么自己会觉得惶恐了。
他不是
怕言寄声死了,而是,意识到,他可能要完了……
“混账玩意儿,我是你爸,你敢动我试试?”
言寄声轻轻笑了一声,压低了声音问:“真要我试吗?爸?”
这一声爸,叫得言谨怀突然就抖了起来。
“你敢……”
“我当然敢,所以,告诉我你和路悠远是怎么勾搭上的,又是怎么骗的我老婆,说清楚一点,我说不定还能好心饶你一命……”
言谨怀原本还挺害怕的,听到这个,突然间似乎有了倚仗:“我的人已经打了119,马上火警就过来了,你再混,也不敢当着他们的面杀我。”
“谁说我要杀你了?”
言寄声捞起男人那一头保养得当的发,在指尖轻轻把玩道:“这么好的头发,不烧可惜了……”
只这一句,言谨怀抖得更凶了:“小畜生,你敢……”
然而,他话音还未落,言寄声另一只手上把玩的打火机已再度咔哒一声。
他甚至懒得再说第二遍,直接按着言谨怀的头:“我数三声,一,二……”
言谨怀以为他不敢,所以听到他数数时,本还没怎么放在心上,但,说好的数三声,言寄声却只数了两下。
第三声没出,已将打火机放到了男人的长发下
。
瞬间,言谨怀乌黑的长发便燎了起来,焦臭的味道吓得他大声呼救:“啊……啊啊啊……”
那可是头发啊!往上是他的脸。
他一个异装僻,最注重的就是自身的形象,头发烧了还可以剪,但脸烧了……
言谨怀挣扎着滚倒在地,他疯了一般地在地上打滚。
终于将头发上的火星滚灭时,他整个人已经满身泥土和草屑,狼狈得几乎不能看了。
言寄声居高临下,一脚猛踩上男人的胸口。
之后,又是一下,又是一下……
言寄声用了全力,而言谨怀一个瘾君子的身体,原本就瘦弱得可怕,哪里受得了这种近乎毒打的折磨?
几脚就给他踹吐了血……
可言寄声却还嫌他吐出的血脏了他的鞋,他皮鞋在他身上擦了擦,在言谨怀要死不活的痛哼声中,冷如修罗道:“只要我愿意,现在就可以把你扔进火场里,但,这样死是不是太便宜你了?”
说罢,他人蹲下来……
危险的双眸间,迸出的,是足以毁天灭地的火焰:“你可以选择说,也可以选择每天都这样生不如死的活着……”
言谨怀满眼是恨:“你想知道,我偏不告诉你。反正你老婆和孩子都在路悠远的手里,只
要我出事了,他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那之后,你老婆最多被他睡睡玩玩,你儿子嘛……不知道会不会再次被扔进垃圾桶……呃啊……”
言寄声没给他把话说完的机会,抬手就是狠狠一拳砸在他脸上。
一拳就砸到言谨怀鼻血横流:“你以为你不说,我就猜不到?”
话落,又是狠狠一拳,仿佛为了对称,这一次,他砸的是另一边,但同样又砸出了一拳的鼻血:“你最好有骨气点,别来求我,因为就这一次机会,错过了,你求我,我也不会再有兴趣来听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