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我是不是又问了不该问的事?”
白瑞德一脸懊恼:“但是我发誓,我只是有点担心你,没有恶意的。”
郁陶看着他,看了很久。
原本以为会从他眼中看到有关于对孩子的同情或者怜悯之意,可对上的,却是一双担心的眸子。
如他所说,他在担心的一直是自己。
郁陶叹了口气,终于说话了:“不瞒你说,我才刚刚找到他,很多事情还来不及做,亲子鉴定是第一步,之后我应该会找一个靠谱的心理专家给他看看,至少做个心理评测看看。”
“只是,因为一些比较特别的原因,我暂时还没办法很快把它带回去,所以看医生的事情可能得再往后拖一拖。”
白瑞德更意外地看了郁陶一眼。
他最清楚,以郁陶的职业操守,做一个曾经的医生,如果可以在第一时间给病人治疗,她是不会轻易拖时间的,除非是没有办法。
“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没想到他这么敏锐,一下子就看出来了。
郁陶犹豫了一下,考虑要不要先探探他的口风。
毕竟,就算是有求于人,也不一定人家就会毫不犹豫地答应,但,如果现在说了,凌锐那边又来了好消息,那岂不是
更尴尬。
白瑞德见他不欲多说,也识趣地没有多问。
这时两人的餐都上齐了,白瑞德干脆就让她先吃东西。
郁陶自己没有吃,倒是先给孩子弄了一些。
小家伙以前也不知道是吃怎么长大的,可能也没吃过什么好东西,这时满桌子的菜,他专门盯着肉吃。甚至因为害怕食物不够而直接上了手,将他眼前看得到的所有的肉类都用手抓到了自己的盘子里。
“等等,别用手,会烫到……”
可小家伙虽然能听得懂她的话,但毕竟还是个自闭症的孩子,他有时候也会主动拒绝外界的声音。
比如现在,他满眼就全部只有眼前的食物,别人说了什么,他仿佛完全没听见。
他执着的将所有的肉类都堆到了自己的面前,然后还拿起最大的一块牛排,试图往自己的口袋里面塞。
“不行,不可以这样……”
郁陶吓得一把抓住他的手,小家伙一下子就怒了,马上闹了起来。
小家伙挣扎起来,郁陶都抱不住……
直到这里,郁陶才总算有些庆幸,餐厅是被白瑞德包了的。
要不然,带着这样一个无法沟通的孩子,她真不知道会不会被别人赶出餐厅。
不过,金钱的力量还是强
大。
就算小家伙又是尖叫,又是哭,又是吵的,但餐厅的服务员在未接到白瑞德的召唤时,都只是远远地看着,没有过来。
郁陶虽然不至于制服不了一个小孩子,但她到底是心疼,怕自己弄伤了他,所以反而压不住。
还好白瑞德及时出手,他制住了小家伙。
只用一只大手,就牢牢地扣住了小家伙的两只手腕,他不像郁陶一样温声软语,只一记眼刀杀来,小家伙一对上他那双又黑又灰的眼睛,顿时就吓得一哆嗦。
终于不闹了,但他低低地哭了起来……
还一抽一抽的,委屈极了!
郁陶被他哭的没有办法,而且,小家伙闹起来的时候,似乎没办法正常沟通,哪怕她一直在温声软语地跟他说话,哄他,可他还是哭着闹着,仿佛不把那块肉放到口袋里,就是要他的命。
“算了,让他放吧!”还是白瑞德先开了口。
郁陶现在尴尬极了。
若时间倒退回半个小时之前,就算是打死她,她也不会同意出来和白瑞德吃这顿饭,但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
“抱歉!”
她低低这么说了一声,最后,只能任由着小家伙将新衣服的两个口袋都装得满满的,真的装的满满都是
肉后,他才开始心满意足的坐下来重新吃东西。
小家伙闹了这么一大场,把别人都闹郁闷了,可他却一点感觉都没有。
他当然没有感觉了,自闭症的孩子,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与外界是无法共情的。
他哪怕日后通过学习,能勉强与人普通相处,但也永远无法换位思考,以及,理解别人的苦楚。
这也是为什么,很多自闭症患者的家人们到最后,都一个个崩溃了的理由。
郁陶还不至于现在就崩溃,只是看着这孩子的样子,越发地感觉任重而道远。
可是,谁让这是自己的孩子呢?
身为医生,郁陶有着比旁人更多的同理心和同情心,所以,就算小家伙现在的行为让她为难,她也只是轻轻抬手,摸了摸他的头。
这个动作好像是不一小摸到了他头上的纱布。
应该是不疼,但小家伙还是抬头看了郁陶一眼,嘴里咬着肉块,还咧嘴冲她一笑。
笑完后,又埋头干饭。
他拼命地吃着,狼吞虎咽,大口大口。
郁陶又是心疼,又是无奈,这时一侧头,发现白瑞德正认真地看着小家伙,她心里立刻一咯噔。
赶紧先开了口:“对不起啊,我真没想到会搞成这样,实在不
好意思……”
“没事,反正没有别人。”
白瑞德不在意地笑笑:“再说了,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他生病了,控制不了自己而已。”
白瑞德原本很讨厌这个小孩。
毕竟,他现在正试图顶替自己亲生儿子的位置,可这一刻,他看着那孩子狼吞虎咽,像是饿了好几顿没吃饭的样子,突然又由心底发出一声叹息:“由着他吧,应该是饿怕了!”
“……啊?”
“这个国家有好的一面,也有非常黑暗的一面,我相信,你已经见识过了。”
白瑞德说话时一直看着小家伙的头,不但包着纱布,而且头发明显过长了,这样精致的长相,还有齐肩的长发,谁看了都会觉得是个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