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醒来的时候,郁陶有一瞬间的恍然…
陌生的环境,陌生的天花板,唯有身后温暖的热度,让她意识到自己还生活在现实,不是梦境里。
昨晚她没有回家,糊里糊涂就留在了言寄声这里。
她甚至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就好像是后来她哭了,哭到睡着了。
是他把自己抱恩啊的床上?
郁陶略略有些不自在,因为,不必回头,也知道身后圈抱着她的人是谁?
言寄声的呼吸还很均匀,这证明,他还在熟睡之中。
其实,印象中他这个人是很浅眠的。
但以前,他也提过,在郁陶身边,他总是能睡得比平时好很多,说不上来是什么理由,但郁陶其实可以理解。
因为郁陶也会有这样的感觉。
比如,她这阵子一直睡不好,脑子里面只要一闭眼就是那个视频,就是小布丁哭着挨打的样子,可是昨晚,她不但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睡着的,且还在他怀里一觉就睡到了现在。
哪怕内心深处,一直提醒着她,言寄声是个危险的男人。
接受他,有可能会重蹈覆辙,可她的身体也好,心灵也好,还是会不自觉地把言寄声当成了最后的港湾。
她
不知道自己这样算不算软弱,但确实,确实是很依恋他。
犹豫着,犹豫着……
郁陶还是在他怀里慢慢转身,入眼,是他线条轮廓的一张脸。
睡觉的时候,他摘了脸上的面具,侧卧的姿势,又恰好露了他左边的眼睛,还有那上面丑陋的疤痕……
看着他眼睛上方的疤痕,忍不住,她又伸手想要碰一下,可手指停在疤痕的上方,她却始终不敢接触到他的肌肤。
她怕吵醒了他,也怕他醒了之后,两人的处境很尴尬。
可是他的伤……
身为一个外科大夫,自己都拿刀划过无数次人的身体,言寄脸脸上这样的小疤小痕,她本应该毫无感觉。
可因为长在他脸上,那仿佛就是在一寸一寸地剜她的心。
白嫩的手指就在他眼睛上方,没接触到他的皮肤,只用指尖轻轻地,虚虚地描绘出那疤痕的形状。
想象着,在结疤之前,那到底是一种什么样伤势……
可脑子里一旦生出了想象,她的思绪就开始不受控制,突然,她目光直直地,朝着他的肩膀飘了过去。
本来是被言寄声抱在怀里的,现在转过身来也是正面在他怀里,可郁陶现在很想看看他的后背
。
宋欣然之前说过,他后背上的伤很重,想知道当年他遭了多大的罪,要看就看那里。
郁陶从前不敢提,是怕自己看了受不了。
言寄声也明确地表示过不给她看,虽然他没怎么明着说理由,但应该也是怕她看了受不了。
种种的种种,都表示他背上的伤不是一般的重。
郁陶本不敢坚持要看,但现在他睡着了,是不是可以偷偷看一眼?
而有些念头就是如此,一旦产生了,就在心里挥之不去。
咽了咽口水,郁陶慢慢地撑起了半边的身子。
她从床上坐了起来,上半身倾过去,一点一点地挪,没敢直接翻到他背后去看,只是够着眼睛,想透过他的后脖颈,看看那里有没有什么?
但言寄声的脖子很光滑,看起来什么也没有,显然,那些伤痕应该在他后背更深一点的地方。
她犹豫着,但最终还是伸出了勇敢的手。
起初手只是轻轻落在他肩膀上,然后慢慢向下滑了下去。借着指间的感觉,隔着薄薄的衣料,感受着他背后的不平的崎岖。
火烧过的,烫伤,以爆破伤会大面积地破坏皮肤组织,所以,手感也会更加‘触手惊心’。
和他眼角
上方的疤痕不太一样,背后的那些伤,因为增生变得非常不平,摸起来也非常的‘硌’手,每接触到一个崎岖不平的地方,郁陶就感觉心里重重被锤了一下。
摸到一半,她就受不了的收回了手。
可手收回来之后,她仿佛又不甘心自己没有完全感受完他后背所有的伤处。
于是咬咬牙,又重新抚了上去,一开始还只是轻轻的碰触,但这以后,她控制不住的从上到下,将他整个后背都摸了一遍。
虽然隔着衣服,可郁陶却还是因为紧张呼吸困难。
那大面积的伤痕,范围超乎她的想象,可以说除了脖子那里,几乎覆盖了他整个后背。
特别是靠近腰部以上的地方,郁陶摸着那里的最为崎岖不平,可以想象,着当初他后背到底是伤成了什么样子,才会在治疗几年后,还是留下了如此惨不忍睹的伤痕。
这已经不是做简单的植皮手术能修复的了。
忍不住,郁陶终于还是挑开了他睡衣的下摆,手指灵活地像游鱼一般钻了进去。微微潮汗的手心,终于直接覆上他后背的疤痕,那真真切切的温热的触感,让她整个人都颤了一下。
紧跟着,她的手腕被人
紧紧扣住。
言寄声终于忍无可忍地张开双眼,他看着她,语气里满是无奈:“一大早的,你别招我呀!要知道,对着你……我可从来不是什么柳下惠……”
他一语双关,直说得郁陶脸都红了。
郁陶知道他是故意这么说的,想转移她的视线,可没碰到那些伤疤就算了,现在碰到之后,郁陶心脏抖的厉害:“让我看看!”
言寄声却摇了摇头:“不,你不想看!”
郁陶的眼泪刷的一下就滚了下来:“总有一天要让我看到的,不如就趁现在,我没有以前那么脆弱了,我可以的。”
如果你可以,那你哭什么?
言寄声心里如此讲,可行动上,他只是轻轻抬手,试过她脸上的泪痕,淡淡一笑:“不是怕你脆弱,是我会自卑啊!我不想让你嫌弃我丑,本来我在你心里就没什么好形象了,不是吗?”
“……”
郁陶表情还是一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