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一句,言寄声突然发现,他再也没办法下狠心拦着她了。
她是妈妈,他是爸爸,虽然爸爸对待孩子时表露的情感,可能没有妈妈那么深情,可是父爱如山……
他如今正是最能理解郁陶心情的人。
如果小布丁从一出生就在他们身边平安长大,他也会像当年的爷爷要求自己的那样,对他严格,对他严厉,对他要求这,要求那。
他小时候也遇到过绑架,还不上上一次,除了第一次,之后再遇到同样的情况,爷爷甚至不许他哭鼻子。
言家的男人,流血不流泪!
这是爷爷说的。
但……
这孩子从来没在他们身边长大,他一个人在外面野蛮生长,吃了不知道多少的苦,才千辛万苦的来到他们身边。他如何还能用所谓的理智判断,去郁陶这个做母亲的讲道理?
也不是不能……
但他说不出口,因为谁也赌不起那个结局,他们都害怕自己的选择会让这孩子的世界再度陷入深渊。
他来的时候,摘掉了脸上的面具,就是本着哪怕用自己的命也要换回孩子的命的心情来的。
可
是,郁陶又何曾不是这样想的呢?
可怜天下父母心……
他明白,他什么都明白,但他还是不能就这么放郁陶过去,猛地,言寄声转身看向张郭:“有本事你就冲我来,对女人和孩子下手算什么爷们?”
“你口口声声说要为你妹妹报仇,你为她报仇的方式,就是在她头上再添一笔笔的孽债吗?她让你伤害其他的妇孺小孩了吗?她让你把自己做的孽,全部推到她头上,以她作为借口了吗?”
“懦夫!你不愿面对现实是你的事,不要拿你死去的妹妹当借口。”
“急眼了呀?”
张郭最初脸上还青一阵白一阵的,可他到底是有备而来,听完,也没发火,只是冷笑:“随便你怎么说,想激怒我是吗?没用的,真的……我现在已经不想做个人了,你跟我讲人的道理有什么用?哈,哈哈哈……”
“……!”
言寄声的脸彻底黑了下来。
他这会儿真正意识到,跟疯子是讲不了道理的。
这个疯子,还在北城的时候,还叫郭岳人的时候,虽然满身戾气,但也还算有点理智,可现在,他
已经彻底疯魔了。
言寄声握了握拳:“既如此,冤有头,债有主!要报仇你找我,欺负我老婆,和孩子算什么?”
“老婆孩子?”
张郭挑挑眉:“一个是你前妻,一个是别人的孩子,又关你什么事儿?还是……”
言寄声冷笑着打断他:“怎么?现在疯到连中文都听不懂了?还是要我仔细给你解释一下,我刚才说的什么意思?”
“有事儿冲我来,是男人就跟我1v1,不要成天想着打我儿子的主意,又威胁我的前妻,现在甚至连我儿子的小伙伴也要利用。你算什么爷们,算什么男人,你对得起曾经郑重授予你的那枚警徽吗?”
骂他其它的就算了,这最后一条,他最为受不了。
“你给我住口……”
张郭最大的心结,除了是妹妹的死,就是他的工作。
他是喜欢做警察的,想帮老百姓做事,想做个被需要的人,这种心情在妹妹去世之后,更为强烈了。
因为他有劲儿没地方使……
他唯一能对着好的妹妹,已经不在了,所以,后悔不迭,于是更加不愿意离开那个岗位。
可因为他执念成魔,非要跟言寄声对着干,以至于最后差点酿成大罪。
他知道自己愧对那身制服,可他舍不得脱下,所以,他从北城转至南城,甚至改名换姓,做了个不求上进的片警。
四年来,他出警时做得最多的,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儿。
但他至少是被需要的,他很喜欢……
可谁曾想,言寄声又来了南城,他一看到他,以及和他有关的人,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他就控制不住自己。
这才又闯下了祸事,连累自己再也做不了警察……
他是不甘心,也是怨得太急,所以,现在的他已经失去理智,他只想弄死言寄声,只想让他痛苦,比自己更痛苦。
可这个男人的嘴跟刀子似的,一刀一刀割得他鲜血淋漓!
言寄声还在继续,他一针见血道:“你做了这么多年警察,你妹妹是怎么死的,你心里一清二楚。非要把她的死算在我头上,无非是因为你无法面对自己内心的愧疚。”
“你觉得自己没有看顾好妹妹,才让她凄惨至死,所以只能找个替罪的倒霉鬼,我很不幸被你选
中,做了这个背锅侠。”
“但是,妹妹的事跟我没关系!我再说一次,甚至以后无论多少次你问我,我都会这么说,跟我没关系,没关系,没关系……!”
他像是要故意激怒这个男人。
他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似在狠扎着对方的心。
终于,张郭抬起一脚踹翻了面前的小桌子,那桌子腾空翻转,之后就跟长了眼睛似的,直冲言寄声面门而去……
可他不知,言寄声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看准了时机,男人抬腿,侧身一个标准的飞旋踢,便朝着那飞来的桌子扫了过去。
看起来十分结实的小桌子,在他的踢踹之下,直接碎裂开来。
桌子本是木制的,木头的碎屑顿时迸散着,就像是暗器一般四下飞溅着……
东西不长眼,张郭立刻就抬手去挡,而与此同时,言寄声突然低声对郁陶说:“躲起来,保护好自己!”
语落,他人如闪电,身形于猎豹般直接冲了出去……
张郭甚至没能看清他是怎么行动的,就觉得一股劲风刮过,原本还在别处的人,已直接冲到了小谢时的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