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言斯宇眼底全是血丝。
他支着一条腿，坐在地上，双手上面铐着手铐，却没有半丝要遮掩的意思，就那么敞开着搭在腿上，任路过的病患和家属来来往往的看着他。
议论着他……
有些年轻的女孩认出了他：“天啊！那个……那是个明星吧？”
“我记得是参加什么选秀出来的爱豆，因为长得帅，当初我还给他投过票呢！”
“可他怎么戴着手铐啊？他犯什么事儿了？”
“哇，这算是大新闻吧？我们拍个照片到朋友圈问问吧！”
其中一个女孩拿出手机就要拍照，却立刻被谢戈站出来阻止：“抱歉！请不要拍这种照。”
“你谁啊？你管我？”
谢戈面不改色：“我是警察！”
普通人天生对警察这个职业比较犯怵，果然，那女孩一听说他是警察，又见他眼神锐利，立刻躲躲亲闪闪地跑了。
谢戈这时又开始寻找其它偷拍的人，一个一个加以阻止，顺带清场。
言寄声全程无声，他只是静静站在那里，看着坐在地上本已彻底摆拦了的少年。
在他出现之前，据说言斯宇一直在哭，可是，当他泛泪的眼瞳中看到他的冤种哥
哥，那小子的眼泪，居然就那么神奇地停止了。
他马上换成一副不良少年的叛逆样，还呵呵冷笑，像是一下子进入了战斗状态。
“你不是在北城吗？怎么这么快就赶回来了？因为我？啊……不，不可能的，你怎么可能会因为我这样一个野种赶回来，是因为郁陶吧？因为我伤了她妹妹，所以，你急着赶回来，要替她出气了是不是？”
他一口气说了很多话，说着说着，突然发了狠：“是不是？你回答我。”
“满意了吗？”
算不上是趾高气昂，可言寄声只用这冷冰冰的一句话，立刻就愤怒了言斯宇。
他感觉心口被扎了狠狠一剑，疼得他立刻颤抖起来：“你总是这样，你总是这样……”
少年嘶吼着，全然不顾形象。
他激动的行为，引得了旁边警察大哥的注意，那警察大哥想上来制止，一边的素格力却给他塞了一包烟。
“他俩是亲兄弟，平时就那样，不用管……”
那警察大哥看着手里的烟，一时间似乎在犹豫着要不要收，但最后想想只是一包烟，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没管了。
不过他很快也发现，言斯宇只是叫得厉害
，实际上也没什么危险的下一步行为。
他总算是安心了，只静静地等待着手术室里的灯赶紧灭掉，他好马上带走这个小子，然后他今天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言斯宇这时剧烈地喘着气，他心里想：不要在他面前哭，这辈子都不要在这个男人面前哭，可是，他再怎么假装坚强，也只是假装的……
眼泪止不住，他觉得自己现在就像个女人似的。
不，连女人都不如……
他很气自己，恨不得自己打自己几个耳光，让自己出息点。
少年红着眼睛，继续吼着面前的人：“你为什么不能好好跟我说话？瞧不起我是吗？啊？”
“真正瞧不起你的，是你自己，我从来没那么想过。”
“你有，你就是有……”
少年踉跄着，挥舞着被拷在一起的双手，像是想要上去打言寄声几下，可手都抬起来了，最后还是没能砸下去。
最后，他像是全身脱力般向后仰去，又重重地撞在医院的白色墙体上。
“我很小就见过你，很小的时候……”
少年自言自语，脸上的表情，竟是比哭还要难看：“偷偷跑去的，因为爸爸不让我见你，他怕你伤害我，可是
他真的很好笑呀！他从来没告诉过你我的存在，你怎么会伤害一个素不相识的小屁孩？”
“后来我再大了一点，我又偷跑去看你，那一次，是被我妈发现的，他生气极了，特别是听到我反问她，为什么我不能看我哥时，就哭着威胁我，要是再去见你，她就死给我看……”
“我当时答应她了，可答应归答应，过后我还敢。她管不住我，只能一次次地跟我哭，一开始哭着还有效果，后来，她一哭这个事儿我就烦，慢慢的，她再哭我都不再有感觉了。”
他像是在忏悔，但每一个又都说得咬牙切齿：“你是不是不记得了？有个小学生，总是在放学之后背着书包在你公司的楼下转悠，有一次被你看到了，你让保安撵走了我。”
言寄声听到这里，难得地说了一句：“那个时候我并不知道你是谁。”
“是啊，你什么都不知道……”
言斯宇笑着哭，哭着又笑：“爸爸说不让你知道，我是在保护我，可我怎么觉得他保护着的人，是你呀？”
“你看，他既然要保护，为什么不干脆从小就不要告诉我是谁？就让我像个普通孩子一样长大不好吗？
可他从小就告诉我，我是言家的儿子，我有一个优秀到近乎变态哥哥，如果我不努力，就连给你提鞋也不配……”
“我从小就活在又仇恨你，又嫉妒你，又羡慕你，又仰望你的生活中，我不知道要把你当成什么样的人才是对的，哥哥？还是敌人？”
“爸爸希望我们是敌人，他希望我变得无比强大，能从你手中抢走他失去的一切，后来，他应该是失望了吧？”
话说到这里，言斯宇几近哽咽，但她还是强迫自己一句一句，近乎自虐地说：“你知道四年前，他为什么又回去找你了吗？因为他发现我很不中用，学习不好，请多少好家教我都没有可能达到你那样的高度。”
“经营管理什么的，他从我十岁开始，就在反复跟我讲那些东西，当然，更反复的是在讲他没有失去一切前，他所有的成就。看得出来，他很享受那样的曾经，因为弄丢了那样的生活，他一直在后悔……”
“他想重返那个他最闪耀的世界，所以他想让我变成他最有力的武器，可我无论哪一次的回答，都让他面黑如锅底……他很失望，他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