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云一套枪法练完,头饰不坠,气息未变。
“好,不错。”冯志昇道。
“大兄这就偏颇了,我家三郎那几下子大兄都夸有大将之风,这位女将军如此厉害,大兄竟只说三字。”冯志呈笑道。
“二弟也说是女将军了,以女将军之姿,也不过得‘不错’。”冯志昇道。
世子夫人微笑。
侍郎夫人瞧了眼,笑道:“听听,云丫头,这回你可知道府里哪个做主了?”
“可不是,若是三妹妹今儿作上一幅画,怕是伯父才会狠狠的夸呢。”冯妙瞥着冯云。
冯云也是一脸惊愕:“那我现在换,可还来得及?”
“那不成。你们这一个个的都炫耀过了,我和你们二兄还都眼巴巴的瞧着呢。”冯暮雨道。
冯云只能不情不愿的回到座位,闷闷不乐。
冯志昇看着冯云,哈哈大笑。
冯云看向冯志昇。
留意到女儿的目光,冯志昇的笑声没有丝毫收敛。
冯云嘴角抽搐。
她就这么好笑?
身旁冯清也浅浅的笑出声:“三妹妹,父亲很是喜欢你呢。”
冯云微笑。
如果不是知道冯清是怎么看她的,她就信了。
“我觉得也更喜欢我。”冯云有意加重了“更”的读音。
冯清脸上的笑意微凝,低头敛眉掩住神色。
冯云扭头看向已经站起来的冯暮尘。
好歹老父亲看到她就笑,看到冯清什么反应都没有呢。
……
“原本孩儿想诵诗一首,但有祖父那首词在前,又有三妹妹梦中那首‘元夕’,孩儿不得不出此下策。”
冯暮尘招手,身后的人奉上两张大纸。
纸上分别写了冯云抄袭的那位辛老大的两首诗词。
但见字迹龙飞凤舞,铁画银钩,笔走游龙。
两首诗词各用不同字体,《破阵子》以狂草,《元夕》以行书,只见字,已有其意。
四位长辈赞叹。
冯暮雨连连点头。
冯云也能看出来这位二兄不愧是常年案牍,秋闱登堂之才,字比大兄写的好看。
可冯云看了几眼就没法再面对。
“来时路上我听说了父亲这首破阵子,实是震撼军心,我也是感慨良多,为了我们两个,父亲居山多年,我以为父亲总会心生怨念,这些年即便是我,也难以说是没有抱怨的,可父亲心念的却不是我们这个小家,而是天下百姓,父亲如此胸怀,实使我汗颜。明日上山,定要向父亲赔罪。”冯志昇道。
“大兄所言极是,还有你家云丫头整日里也是贪吃喜睡,哪里知道这梦里竟还有如此境遇,可见云丫头也是诗书文气所汇之钟灵,就是自己懒惰了些。”冯志呈道。
世子夫人和侍郎夫人虽然没有说话,可转头看向冯云的目光已然在告知着什么。
冯云觉得再看下去,今儿晚上就得被加码学习。
最要紧的是如果明儿父亲看到祖父,真真的下跪赔罪,祖父会不会一股脑的把那首诗词的由来告诉了自己的亲儿子?那时她这个亲孙女又要面临什么?
不敢想!
简直不敢想!!
冯云看向冯暮雨。
求救。
冯暮雨摇了摇头,上前几步,站到父亲叔父面前:“这回,可轮到孩儿了?”
……
一地图竖立,家中众人在前,冯暮雨于侧侃侃而谈。
说的是一强军过河征战,另一方如何以弱胜强。
由世子和侍郎大人两兄弟一方,冯暮雨为另一方。
当中有战术语,更多的是寻常话,一开始冯清冯妙也能听得懂,世子夫人侍郎夫人也跟着点头,但很快眼中就流露出茫然混沌之色。
听不懂了。
虽有地图,可连行军方向兵数兵种天气气候都是信口开河,还要联系前后兵种所在,策略方向,稍不注意就不知道说的是什么,
稍后是冯暮修,而后冯暮尘。
再而后就是冯云。
冯云脑中乱的像是一盘浆糊,只看到兄长还在说着,叔父已经不说话了,只有父亲还在和兄长针锋相对。
打个仗这么麻烦吗?
因为曾经所处的那个时代经历过近乎漆黑的苦难,虽已然岁月静好,但学过的历史书上多少也讲过些战争史料,什么以少胜多,千里突袭,围魏救赵啦,闭着眼都能说出一二来,来了这里总归也看了几页孙子兵法,还跟着祖父学了六韬,怎么也会更上一层楼啊,怎么还是迷迷糊糊呢?
古代打仗就是麻烦,哨兵骑兵弓兵步兵枪兵盾兵厢兵补给,少一个环节就有可能被钻空子,这算起来,还是古代的名将才是真名将。
冯云迷迷糊糊的看到最后父亲拍着大兄的肩膀既欣慰又喜悦,大兄还是面露愧色,冯云就知道大兄输了,但输的有光彩。
而这场家宴,也以这样的皆大欢喜落幕。
冯云回到青竹小院,一直到临睡前也没听到翠逸园有什么指令传下,躺在床上的冯云终于安安心心的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的好似梦到了那个俊逸的少年郎似乎在冲着她笑,冯云摆了摆手,对他说明儿去西山寺给他带好吃的,再后面是不是又梦到了什么,冯云就记不得了。
翌日,镇国公府全家都往西山寺去。
比起以往的车队相差无几。
只是车马行驶在街上比之前都慢了些。
掀开车帘,但见人来人往,有的街头两面都挂上了大红灯笼。
“女郎,今儿个是十五。”冬怜在旁道。
十五,八月十五!中秋节!
对哦,她差点儿忘了,她还给风云楼风云阁风云台准备了十五这一日的节目呢
只是她是没机会去看了。
还记得以往每年中秋节,皇帝祭月,朝中百官都能收到撤下来的祭品,京都之内灯火通明,正谓“树中秋”,赏桂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