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乾,京都。
夜色笼罩,星光点点,头顶上月亮露出一弯羞涩的弧度。
南市仍可见热闹,北处街坊已然清净的路上几无行人。
微微虚掩的窗子隐约的露出街对面的清净。
门宅下的灯光晃动,可见“刘宅”字样。
“三姐姐,看的好清楚啊!”
“回头也给我一个呗。”
冯暮修锦衣束身,头发挽起,甚至身上都还穿上了皮甲,躲在窗户后面惊叹连连。
另一扇窗子旁边,冯云亦是一样的紧身束衣,薄甲笼身,躺在软榻上睇着冯暮修:“我也就这一个。”
“等这回的事儿过去,我看看有没有法子。”
“嘿嘿,还是三姐姐最好。”冯暮修习惯的拍着马屁,眼睛还真是没从长镜跟前挪开。
冯云则是继续躺着。
躺着挣积分。
过了好一会儿,冯暮修揉了下眼睛,把长镜递给身后的侍卫张鸣。
张鸣趴在窗口继续盯着看。
“三姐姐,你说咱们在这边辛辛苦苦的盯着,万一不来人怎么办?”冯暮修问。
已经熟悉了夜色的冯云看着冯暮修一脸担忧,道:“你说咱们府上这几日如何?”
“先是有伯父大胜归来,后来宫宴上陛下大肆赏赐,后又有我二哥秋闱榜上有名,这几日车水马龙,门庭若市。”冯暮修正色,“然咱家里是绝不会收半分恭贺之礼。”
“你说连叔母都要咱家的铺子买卖小心,务必要公平买卖,万不可教有心人送了礼。”冯云道,“如此的小心谨慎,忙忙碌碌,又哪里顾得上旁人。”
冯暮修明白了:“他们会觉得咱们顾不上刘家姐姐,就会动手。”
“王家兄长要和刘家姐姐六礼定亲,也是在逼他们。”
“他们之所以不对王家兄长动手,是因为王家是兵部侍郎,王家兄长又是新科榜眼,若是出了事儿就是大事儿。刘家姐姐这边就不一样了,刘大郎也是新科进士,可名次太低,而且大理寺少卿得罪的人也太多,说不定是谁动手呢!若事发就可随意的找个替罪羊,幕后之人仍是安然无恙。”
“嘿,就看看是谁有耐性了。”
明白过来的冯暮修摩拳擦掌,让张鸣退到一边,自己继续盯着。
冯云透过窗户缝隙看了眼外面略有些沉的天色,目光冷暗。
那日刘婉柔没有安排在风云楼,而是安排到了风云楼的对面,她就是担心有心人怀疑到她,不曾想却是让心恶之人有了下手的机会。
五皇子看到了平公主的人,紧跟着刘家女郎就昏迷不醒。
所中之毒还是蛮夷之毒,偏偏她镇国公府和蛮夷深入交流了三年,最有可能拿到。而她当日要冯暮修重走一遍所路过之地,冯暮修就想到刘姐姐在对面喝了几盏茶,冯暮修以镇国公府的名头彻查,发现果然丢了一套茶盏,还有一名店家小二面色慌张仓促逃离,被当场抓了个正着,却是刚带回京兆府人就没了,是被活活闷死的。
虽然没有物证,人证也死了,可明摆着是冲着刘家女郎来的。
就像是那个跟在她车后,被镇国公府的护卫打成一滩烂泥,后来被三皇子弄到大理寺去的家伙一样,虽然人家也死了,招不招的区别也不大,最后也是不了了之,可京都内的混混在秋闱这两日被彻底的扫了一遍,还有数名官员落马。
顺藤摸瓜,总能摸出一二吧?
比如刘家女郎死了,谁最得利?
可偏偏这位京兆府尹却是什么都没查出来。
没法查下去!!
既然该管的不管,那总有人管。
牵扯到镇国公府,镇国公府又焉能置身事外!
父亲叔父大兄都同意了,只是众目睽睽之下,这几位不方便。
正好换她来!
她已经问过了钦天监,过几日都是晴天,所以若是那边想要动手,今儿最合适。
不用等太久。
而就像是应着冯云所念,冯暮修忽的低呼:“来了!”
冯云坐起来。
来的好快。
……
夜色下,数道黑衣黑巾蒙面人从屋顶上翻身而下,又是几个起落就到了“刘宅”外。
外面有鸟儿声猫叫,好似最寻常夜色。
“刘宅”中,几处点着灯光。
仍在病中的刘婉柔屋中灯光最为明亮。
隔着窗纱,可见有侍女在给灯光调暗,趴在屋顶上的黑衣人彼此做了手势,翻身进入院内。
院内寂静无声。
远处里刘宅的仆从举着灯笼从院中的道上走了一圈,灯火明亮昏暗间并无异样,待仆从离开,立刻有几道身影飞速穿过。
刘宅的仆从毫无察觉,从宅子这一头转到另一头,就回去了自己的屋子。
隐在暗处里的黑衣人扑到刘婉柔屋子的窗下,彼此做了手势,有一黑衣人先悄悄探身,随后在窗户上点出一个小洞。
正就在黑衣人要从怀里掏出来一物时,忽的一道破风声起。
一支箭从黑衣人的喉咙插入。
黑衣人嗓子咕哝了声,倒地无声。
四周的黑衣人顺着弓箭射来的方向看去,对面屋脊上,一个身材并不高却穿薄甲的黑衣蒙面人手执弓箭望着他们,四周屋脊上黑影起伏,还有人冲下来。
这厢的黑衣人目露凶光,扑向刘婉柔的屋子。
“啊——”
刘婉柔屋内顿时女子惊呼声起,几乎同时机关爆射声起。
“噗噗噗——”
数名黑衣人被轰出窗外,还有一名黑衣人是被人从里面打了出来。
紧跟着从屋内跳出来的女子侍婢打扮,手执双刀,目光冷然,二话不说冲着他们扑过去。
而此刻,又有箭矢从背后射来。
“啊——”
黑衣人应声倒地。
被砸开的房门内,咳嗽着的女郎在身边侍婢的搀扶下走到灯光下,虽面色苍白仍目光坚